“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是你们李家,洛戎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眼里只有仇恨。”
李廷鹤批阅的笔停滞,很快又继续在折子后书写。
火光映照在他浅金色的瞳孔中,清冷的光也暖了几分,生出几分人气。
“你一个族长之女,却想离开自己的族群,难道是在族群里过得不好?”
莫如令盯着灯笼的双眼逐渐失去聚焦,思绪飞出。
“我爹娘早就死了,那些人留着我,都想知道族中藏起来的宝藏在哪,那是只有族长才知道的秘密。
我在族里过的生活,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练习刺杀,学习秘法,然后……被人欺负。”
大人的欺负是名正言顺的。
体罚,是因为你不够努力练功。
克扣吃食,是因为你吃得太多,影响体型。
减少衣物,美其名曰要习惯寒冷,才能在寒冷的环境下更好潜伏。
受伤不给药,说是要让你习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药能及时治疗。
莫如令的食指颤了颤。
她最怕冬天。
冬天的时候,手容易生冻疮,又痒又肿,硬邦邦的,做起事来几乎没有知觉。
她六岁时,冬天极冷,族中长老却叫她只着单衣,下湖抓鱼。
那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半只脚踏进阎王殿。
在她没有说出藏宝的地点前,他们不会让她死,但也不会让她好好活。
“就没人帮你?”
莫如令眼睫微颤,目光瞥向别处,闷着声道。
“那次,是衔之把我从湖里捞回来的。”
“啪!”李廷鹤猛然合上折子。
莫如令吓得抖了个激灵,三魂都飞了俩。
“你有病吧?能不能看看气氛!”
李廷鹤忽略她的控诉,斜睨着她,眼底神情冷佞,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带着冰渣子,冷酷又扎心。
“他现在是华胥楼的一把手,自然是享受洛戎族的拥戴,舍不得手中这点权利,也就你还念着一颗发了霉的旧糖。”
“……”她怎么感觉他这话听着怪怪的?
好想反驳,但又没法反驳。
“你不愿待在华胥楼,他不愿离开,这婚约作废也好,不然你俩谁都不会开心。”
莫如令知道他这话没错,可细细算来,她对贺衔之确实亏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你在他们之间做个决断,你会动手吗?”
“……”莫如令唇瓣动了动,心中犹豫,一个字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