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轿车发出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他却如同听不到一般,置若罔闻,趴在方向盘上,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
手机突然想起刺耳的铃声。
左尧想伸手去拿,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也拿不起来,直到想起第二遍,他才接了起来:“喂?”
他的声音充斥着浓重的鼻音跟倦意。 那头传来母亲压制着怒气的声音:“左尧,你到哪里了?孙小姐已经到餐厅了,你赶紧点,堵车也真是挺烦的。”秦君跟同桌的孙小姐笑着抱怨了几句,又对着手机低声喝道:“你不要不知好歹,孙小姐
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定的,你再搞砸了你爸得被你气死。”
江书墨今天很早就下了班,他的一反常态让宋秘书有些疑惑,上车后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
以前的总裁是工作狂,这段时间更甚,好像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够他用的,怎么今天会这么清闲?
在回别墅前,江书墨先去了一趟白建安所在的医院,刚刚表姐耿涵来电话说白老爷子今天状态非常不好,江小白也在医院呆了快一天,却没有看到白晚的身影,听护士说她上午就被警察带走了。
推开病房的门,只见一老一小两张布满担忧的脸齐齐的看向了他,江书墨愣了下,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爸,发生什么事了?”
“叔叔,你帮我去把妈妈找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还不等白建安回答,江小白就滑下沙发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江书墨的大腿,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放在以前,江小白觉得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更别提这么热情的抱大腿了,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左尧叔叔的手机关了机,外公有不让他告诉爷爷奶奶,怕他们担心,只能求助这个看起来应该很
厉害的家伙了。
江书墨也被小家伙的举动给惊到了,上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
宋秘书已经查到了白晚在那个公安局,立马将消息发到了江书墨的手机上。
安慰了白建安几句,江书墨就离开了医院,往警察局赶去。
审讯室里灯光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
白晚坐了一把,另外两把在桌子的对面,两名警察坐着,脸上表情非常严肃。
“如果我们调查的买错,”警察抬眼看着她,“是以你的名义全权负责了左家在山西煤矿的所有投资。”
“所以呢?”白晚指甲嵌进了手心的肉里,强忍着不让他们看出自己轻轻颤抖的双肩。
“所以,请如实交代当年发生的一切。”
白晚在说了那三个字以后,就完全如同失去生命一般,他们接着问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白炽灯光将她的脸照得越发惨白。
警察的脸,左尧的脸,来回在她的面前交错,有些猜猜已经不需要任何确凿的证据就已经得到了验证。
白晚越发的安静,连呼吸都变得沉默,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坐在对面。
两名警察问得口干舌燥,她却连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两人无奈的互看一眼,也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白晚跟着两名警察走出审讯室,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苍白,但她的背却挺得笔直。
她本来就很瘦,现在连嘴唇的那点血色也退了去,仿佛一阵风轻轻吹过来,她就会被吹得倒下去。
很难将这样一个女孩儿跟不顾矿工生命的冷血商人联系到一起。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可能最不缺的就是顶这一张无辜脸骗人的把戏吧。 警局里以为跟白晚年龄不相上下的女警有些同情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凑到她身边说:“我帮你看着,你去那边给你的家人打个电话吧,我看你一个人过来的,也没带什么,等会有可能会拘留你
,你最好找人过来取保。”
白晚轻声对她说了声谢谢,组过去打电话,她打给了小七和陈靳声,可惜两个人都关机了。
“要是你的家人不在,你也可以打给你的朋友的。”女警听到她的电话没有打通。
白晚真正的望着手机联系人的界面,在江书墨和干爹干妈的手机号上来回犹豫,最后还是给父亲的手机上发了条保平安的短信,片刻后,关了机,转头看向女警,“不用了,谢谢你。”
女警张了张嘴,可能是想劝她,白晚已经转身朝一旁的桌椅走去,然后安静的坐下来。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父亲白建安和小白,他们一定担心坏了,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他暂时是不会让何平夫妇和江书墨帮忙的。
不出意外,白晚被拘留了,刚被带进警局拘留人的临时“牢房”里,关押在隔壁的很多都是流氓混混,件进来一个大美女,纷纷对她吹起了口哨。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一颗心很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随风摇摆,没有着陆点。
强大的干爹干妈,不可一世的前夫,无一不是可以让她横着走的优越资源,可是,她就偏偏不想让自己珍惜的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作吧。 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白晚想了很多,警察说她的账户上最近有一笔巨额资金转出,试图转移到国外,说她瞒着左家的高层人员想要暗度陈仓,拿着左家的资金去投资非法开采的煤矿,文件上还有着
她的亲笔签名。
了解这些以后,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有人已经设好了陷阱,她已经被推了进去,而那个人……
白晚把头靠在墙边,缓缓闭上眼睛,原来之前的百般迁就爱护,不过是为了这狠狠的一击。他要让她对自己全然信任,这样,就可以轻易的去到家里拿出她的证件去做手脚。 他知道她的银行卡密码,是小白的生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