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不知道,”李筠不负责任地说道,“都是门派千年积淀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破译?我先让水坑念来试试。”
程潜:“……”
他从窗户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被“试试”的水坑正垂头丧气地蹲在符咒圈里,嘟着嘴翻着她那手抄本的经书,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程潜叹道:“行吧,反正你拿我们‘试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念几遍经也不会少快肉,只是……她的妖气怎么样?”
李筠烦躁地抓抓头发:“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眼下她越来越大,符咒恐怕是快要压不住了,要配丹药的话,我这还缺一味‘乌篷草’,搜罗了一年了,还是找不着,实在不行……我只能想办法找人从岛外找寻了。”
程潜闻言给了他一个微笑。
李筠奇道:“怎么?”
程潜探进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角上,露出里面枯枝似的乌篷草的一角。
李筠目光落在那纸包上,顿时吃了一惊,一把将那乌篷草抓在手里,一迭声地说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是配引气丹的主料,要是岛上有,肯定刚发芽就有人盯上……等等。”
“嗯,抢来的,”程潜摆摆手,“别问了,能用就行,我走了。”
他说完,抬脚就要走,李筠突然一伸手搭住他肩膀,程潜顿时闷哼一声,险些被他轻轻一巴掌拍趴下。
李筠十分崩溃:“等等!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程潜年岁渐长,他这方面的“毛病”也越来越明显,听见了个什么,他也不和人商量,过两天私下就办了,弄得他三天两头身上带伤,就只管偷偷来讨药,问他什么都不说,时常还要韩渊打探回来些只言片语,严争鸣他们才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他又因为什么和谁动手了。
“没什么……嘶。”程潜忍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给李筠看,“可能是早晨落枕了,又被棍子蹭了一下,别告诉娘娘,省得他又要啰嗦我……”
有道是白天不能说人,后晌不能说鬼。程潜话音没落,里屋的门帘已经微微动了一下,只见严争鸣手持一卷书,玉树临风地走了出来。
严争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你说谁?”
程潜:“咳……大师兄。”
好在严争鸣看起来一时没打算追究,他放下手头的旧书,转头对李筠道:“你方才提起来了——我近日确实想回一趟扶摇山,一来最近有点心得,想回去翻找典籍求证一下,经楼里的东西虽然杂乱无章,但是我派一脉相承的东西总能找到线索,况且……”
他微微一皱眉道:“我去年因为看着小月儿他们年纪也大了,便将她们都送了回去,当时是让他们传了家书的,可是至今也没收到回音,按理说青龙岛上不□□信,他们这一走杳无音讯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想顺路回家看看。”
“只怕入了讲经堂不能随意离岛。”李筠沉吟道,“不如这样吧,你让雪青赭石他们谁替你跑趟腿,我听说雪青前些日子有气感了?那经楼应该进得去吧?”
“经楼也不是是个有气感的人都推得开的,当时我和铜钱是在门前师父手把手教的,”严争鸣摇摇头,“算了,整理本门功法也不急于这一时,往后回去有得是时间,我先让雪青帮我送封家书,再回扶摇山看看。”
听他们两人讨论这事,程潜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偷溜,谁知才走到门边,韩渊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险些将门板拍在他脸上。
“哎哟小潜你干什么哪!”他风风火火地暴露了程潜的行踪,同时扯着嗓门叫道,“大师兄,两件大事!”
严争鸣剜了程潜一眼,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抬手仰头道:“慢慢说,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韩渊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说道:“张黑炭不知道被谁黑了,脸肿得跟馒头似的,都看不见脖子了。”
严争鸣和李筠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程潜身上,程潜只好干咳一声,假装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韩渊继续道:“还有,码头上来了一艘大船,我特意去看了一眼,听说是那个姓周的小白脸回来了。”
周涵正?
程潜终于顾不上往外溜了,靠着门静默地站在一边,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木剑上。
“上一次他回来还是讲经堂开班的时候,这次我估计岛上又有什么大事。”韩渊笃定地说道,“你们猜会有什么事?”
他每每报告个什么,都活像个说书的,三个师兄谁也没理他,韩渊只好讪笑一声,自己交代:“我听人说,讲经堂要开一次大比,优胜者能进青龙岛弟子内堂修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