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把铺盖卷放在行李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车上,大多数都是外出打工的本乡附近村民。但他们和土根略有不同的是,他们都是结伴同行。
此时,他们上车后依旧谈笑风生。唯独土根一脸呆囧,找不到可以攀谈的熟悉面孔。
土根只好把寂寞的脑袋微微探出车窗外,窥探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此时,窗外的寒风已渐渐偃旗息鼓,蓝玉尽展的幕布上,流浪的云儿又重新把远行的阵势摆弄。
坚强的流云啊,咱们的命运如此雷同,你借风为翼,摇摆不定,我化足为尺,丈量余生。此生甘愿拜你们为朋,失落的天涯,遥诉心声………
“各位旅客,请大家都坐好了,现在开始发车!那位男旅客,请不要把脑袋探出窗外!”
随着乘务员一阵友情提醒,土根赶紧缩回浮想联翩的脑袋。调整一下身子坐好后,向乘务员道了一声谢谢。
土根打了一个哈欠,揉了一下酸困发涨的眼睛。
此时,车厢里一片安静。
每一位旅客都各怀心事,勾勒着美好的憧憬。
土根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十二点半。
思量道这趟长途汽车差不多四点左右就到洛阳火车站了。
我买的火车票是今天晚上七点五十往京城西站的,这样的话我可以顺便在洛阳火车站欣赏下诱人的风景。
虽说老家离洛阳也不过二百来里地,可土根长这样大,竟然一次也没来过。
你说就这一个不开窍的土老帽,谁家姑娘肯嫁给你……
想着想着,土根顿感两眼一阵酸楚。
多苦多难的儿子后面,肯定站着一位多苦多难的母亲。
所以,在他们这一家子中,最不容易不应该是他,而应是他从苦难堆里爬出来的娘亲——
1934年,土根的母亲出生在一户富农家庭。自小生活富足,本应有个快乐的童年。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土根娘七岁左右的时候,土根的亲姥姥突然病故。
留下了土根娘和仅有三岁的妹妹。
谁知不幸才刚刚开始,更大的困难也已接踵而至,土根的亲姥姥病故刚过百天,土根姥爷的新娘子就已迎娶接任。
不能说天下的继母都心辣手狠,但土根娘的继母就是这样的狠娘亲。
土根娘八岁生日刚过,继母就开始给土根娘订家教立规矩除了每天看护小妹妹外,需要协助继姥姥烧火做饭,往做饭的大锅里添水。
这算什么狗屁规矩?
本是读书识字的年纪,却不提让土根娘上私塾,学习识文断字的事,而给孩子委以重任,当童工使唤。
你说说,刚刚八岁的孩子就给分这么艰巨的任务,也只有狠心的继母才下得了手。
唉!这世道,上哪说理去!
在疾言厉色的继母面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苦命孩子,能有什么对抗的资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