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蓝随手取了些龙头里的水,有一股恶心人的药味——嵊蓝忽然注意到空气中也有无处不在的药臭味。两只小人参果从头顶克莱因瓶管道里跑出来,又逃回头发卷里,他们也怕这空气里——好玩儿。
嵊蓝打开门,向外看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好路过,她顺手问,“Wouldyoulikesomebreakfast?”
嵊蓝完全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他胡乱点点头,然后门一关,逃回房间。早知道就抱着洛可嘉交换一下脑波,把这语言共享过来了。失算,小树跑得还是太着急了些。
当老申端着早饭进了房间时,嵊蓝正在研究电视遥控器和总控开关,一会儿灯亮,一会儿电视亮,不亦乐乎。
老申乐了,“洛医生童心未泯,是不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古早的东西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流行的装修风格呢,我记得我们大青山旅馆到了九十年代还没有完全普及开这种控制开关,那时候我家那臭小子才十来岁,一天到晚……”
嵊蓝手抓起热狗,喝一口咖啡,立刻直接将水雾喷了出来——这是药?毒药?泥巴汤。
老申责备道:“洛医生啊,你娇气啦,虽然这咖啡档次低,甚至可能是去年或者前年的陈货,但是你也别这样吧?我的天,您这是由奢入简难啊。想当年我们给老山运送物资……”
嵊蓝盯着手里的东西,都有点可怜洛可嘉了,为了给我输送营养,我这兄弟蹲猫耳洞,没干净水喝,不能洗澡,食物动不动发霉,空气潮湿皮肤溃烂……受了多少委屈啊,真是生受你了。
替换了嵊蓝的小树苗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突然发现自己有手有脚,能蹦能跳,最重要的是——他能开口说话了!
树苗用力打开窗,这窗户立刻碎成了一千多片,树苗吐了吐舌头。外面有无数的亭台楼阁,曲廊环水,桥如虹,檐如翅,花如云。明媚的阳光从四面八方射来,三个太阳在天心追逐。
好美。
树苗心中涌出来一种“很适合我光合作用为什么不早点想到交换身体简直吃了大亏”的念头,随后注意力被窗子下面的凡人吸引了。
大多数人正在搬东西,忽然发现窗户“蓬”地一声爆炸,碎片分飞,探出淳化那张愤怒的脸……于是一哄而散。
发生了什么?树苗很疑惑,难道这张脸恐怖到了不能见人的地步了吗?
树苗替嵊蓝难过了三秒钟,小红鸟冲着这边飞了过来落在树苗肩头,不等她开口,树苗已经开始了他的口才表演,反正鸟语嘛,又不难,早就从人面鸟那儿学会了——你是什么鸟?多大了?从哪里来?吃什么?有多少根尾羽?我该叫你小妹还是老弟……老妹儿行不?你的妈妈贵姓?你老家哪里的?会不会在空中翻跟斗?我认识一个鸟,他会一只爪子抓住树枝然后在树枝缝缝里翻跟斗,喔对了,你如果把脸按扁会不会变成人脸鸟?……
小红鸟楞是十分钟没抢到说话的空隙,她怒吼一声,打断了树苗的问题,从窗子口飞了出去,还差点撞碎残存的窗棱。
树苗失望地咂嘴,莫非我说的鸟语如此标准且优美,竟然对她来说产生了这么大的压力?如果按照六级考研专八雅思高级口译听力口语考试标准看,呃,好像速度也不算太快吧,词汇量也牵强,为什么她落荒而逃……莫非她假装是个妖精其实只是普通的鸟?
树苗左右看看,世界这么大,肯定很危险。他目前还不太敢走出去……万一外面有坏人呢?他看到了一地板的绫罗绸缎,真漂亮!于是抖开绸缎,细细围绕自己的树枝裹上,打扮得像一个玛尼堆……忽然他又发现了乾坤袋!——不如看看嵊蓝有什么家底吧,如果摸到一把刀防身的话,就能出门玩儿啦!于是他快乐地将爪子伸了进去。
他第一个掏出的东西就是三界镜。这是一块玻璃,其形状颇为难以描述,但它时而轻飘飘的像纸,时而重得好像一座山。
树苗将三界镜摆到鼻子前面,仔细照照脸,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树苗嘟囔着:“这什么破玩意儿,屁用没有,还被当个宝贝啊怎么着?”
一个声音从玻璃镜上冲着树苗说,“你想看什么,得开口问我!”
树苗大张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宝?太心潮澎湃了!
树苗思忖了半天,也别问人家太难的问题——万一人家回答不出来岂不是尴尬?于是他问,“魔镜魔镜告诉我,我长得啥样啊?”
灰色的镜面陡然一亮,树苗从镜面上看到自己站在山颠,漂亮的树枝呈圆球形,无数流线型的叶子绿得好像春水,气质高雅,清新脱俗,香气四溢。
我好美啊……他顾影自怜地说:天生丽质就是我吧……
那颗树随风招摇,越来越近,最后飘到树苗的鼻子上,从鼻孔上方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