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抱着绿衣,一脸茫然从地上爬起,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顾娇对她道:“待会儿再说。”
太清道长见这二妖二鬼都无事,轻叹道:“果然是顾家的手段。”
他的话语中有许多未尽之意,留下这个尾巴,想要等顾娇来问,却没料到这娘子居然转身要走。
“哎,你等等……”
“道长还有何事?”
当然还有事!这许多的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不管了?
他看着顾娇一脸“你怎么破事这么多”的表情,又气得胸口剧痛。
可真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自然知道顾家一百多年前就亡了,这孩子从当年的灭门之祸中活了下来,也许是用了某些不外传的秘术。
怪不得她如此厉害,当年自己就没打过她祖父,今日败在她的手上,也不奇怪。
只是有点不甘心。
当年她祖父用落魂镜破了摄魂铃之法,今日居然还是跟当年一样,难道说,冥冥之中,自己就是要被她顾家克住的吗?
“你……”
他开口的时候似乎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你”了半天,才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事。
“顾娘子,你为何要与妖鬼为伍?”
“你顾氏威名赫赫,降妖除魔传承四百多年,你为何自甘堕落?”
他脸上的不解是真心实意的,他想不明白。
“太清道长,我们追求的道,并不相同。”
顾娇对他说道,“妖也好,鬼也罢,只要他们不作恶,不害人,便与你我没有什么分别。道长为何只凭一句非我族类,便要随意处置他们的性命?”
“道长修行多年,法力高深,人人都称道长一句真神。”
顾娇垂下眼,“可道长到底没能登上蓬莱大道,可想过是为什么?”
“道长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可天是什么,道又是什么?道长不过是把世人口中的非我族类,当作这天,当作这道了吧?”
这番话说的太清道长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顾娇,但一时又找不出能驳倒她的道理。
“道长的心,太狭隘了。”
顾娇说完,对他欠身一礼,道:“道长既然认识祖父,我也不欲再与道长纠缠此事,权当做一场误会吧。”
“至于道长虚无幻境中的妖魔鬼怪,虽与我无关,但我还是要奉劝道长一句,若是它们无心害人,也并未害过人,那道长处置了它们,与屠杀无辜之人,并没有分别。”
说完这句话,顾娇带上胡好好等几人,转身便走了。
太清道长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捏住铃铛,只呆呆看着这一行人,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出了清虚观的大门,才发现,原来这清虚观是在城郊的。
这时候夜已深,城门必然是关了,到天明开城门还要好几个时辰,看来今晚注定是要在城外过了。
连马车都没有,只能幕天席地。
在离官道不远的空地上,胡好好捡了些干柴,堆在一起,将它们点燃。
虽然已经是春日,可深夜的风吹在身上,仍然有些冷,面前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带来浓浓暖意。
几个人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坐在篝火旁,绿衣蜷在宁宁脚边打了个呵欠,东仓君颤着胡子,把四只爪儿都伸长了烤火。
不远处有城外猎户们用来临时落脚的窝棚,她原本想用幻术化间小屋出来给娘子歇脚,可顾娇说那是别人的东西,不可不问自取。
娘子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道理,胡好好觉得很有意思。
她笑眯眯的看一眼东仓君,一双狐狸眼弯得好似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