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姑娘赴死!”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她看着那些百姓们冲着她下跪,一次又一次地磕着头,心中的怒意便无法遏制!
他们可还曾记得,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抵住了孤城的城门?
可还记得她是如何从突厥的弩箭之下救出了跌倒的孩子?
可还记得她见到被突厥的火攻殃及的百姓时,是如何豁出了性命去扑救?
他们不记得。
他们当然不记得!
他们只知道,突厥要她的脑袋,所以,他们只要她死!
思及此,阿萱没有再犹豫,转身从一旁的士兵手中夺过长弓,三箭齐发。
只听‘咻咻咻’。
三道破风之声响起,射向她曾经拼了命都要护着的百姓。
可那原本该射中三人的箭矢却如同着了魔一般,竟射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还是个孩子。
不过三岁大的孩子。
那张消瘦的小脸之上满是惊恐与诧异。
而最后,那张脸竟变成了念念的模样!
下一瞬,阿萱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而眼前的一切也让她明白,她如今还在寂空大师的禅房内,而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梦境。
亦或是,幻境?
她方才,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孤城。
而眼下,看着那一脸祥和的寂空,阿萱不知为何,突然好想哭。
一声‘大师’方才出口,眼泪就已经抑制不住地落下,而后,再说不出半句多余的话来。
终究还是觉得委屈的吧!
哪怕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
哪怕当初的仇人早已死去,成了白骨,可,她还是觉得委屈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哪怕如今也不知道。
她一心护着他们啊!
为什么,他们偏要她死呢?
“施主,没错。”
寂空大师仿若是知道阿萱心中所想,缓缓开口。
苍老的声音却如同春风一般,吹拂进了阿萱的心里,那一丝丝的暖意,也在她的心口处一点一点地散了开来。
阿萱却依旧落着泪,怔怔地看着寂空。
看着那双浑浊的眸子,仿佛,他是能看见她的一般。
“可那些百姓,也没错。错的是人心,是七情,是六欲,是贪念,是爱恨,是嗔痴。”
阿萱却不赞同,“他们想要我死!”
“他们,只是想活。”
寂空大师缓缓说着,像是在诉说一个小小的故事,“那些人,于施主而言,只是百姓二字,可与他们而言,是父母,是手足,是儿女,是至亲至爱之人。他们想活,亦或是,想要让至亲至爱之人活着。”
这一番话,令得阿萱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