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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章(第3页)

钟姥嬷见状,看着眼眶已经红了的曲氏,劝到:“夫人,小六娘子已经知错了,您便饶了她罢。”

曲氏见女儿哭出声来,松了口气,转身试了试眼角,扭头又是一脸坚决,高抬戒尺对着长宁的手就打了下去,长宁的哭声更大了,站在外面的人,都仿佛觉得手心发疼。

“三罚你不守闺礼,那些地方可是你个小娘子该去的?你可知晓那里都是些什么人?你若是在那里出了事,你让我和你父亲如何心痛!此是三罚,罚你任性妄为,不思父母养你之艰难,戒尺……”曲氏眼泪快要夺眶,她有香料铺子,知道花楼女妓们的香是专用的,甜香腻人,一般人家的女眷是不会用的,刚刚在长宁身上闻到那股香味,她只觉得心都揪紧了,女儿这样装扮进了花楼,略微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她是女子,万一舒孟骏有个事情不再她身边,她一个小娘子在那样的环境,万一再遇上心术不正之人……倒时他们便是去寻人,花楼也有一千种方法让他们再也找不到长宁!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气恨,打下去的戒尺也重了几分,长宁不停的往回缩手,哭着道:“娘亲……阿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钟姥嬷见长宁的小手已经肿起,连忙伸手拦下曲氏:“十一娘子……”

曲氏眼泪滴落,看着因为疼痛,已经哭的一脸模糊的女儿,此时瘫在钟姥嬷怀里,不停的抽噎着,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此时赤红的高高肿起,也跟着哭了出来,将戒尺一丢,抱着长宁道:“你个不省心的小东西,你可知为娘心中担忧!”

钟姥嬷见她停下,才松了一口气,不曾想到曲氏今日会生这么大的气,小六娘子从小就玉雪可爱,便是犯错,家中几位长辈也不忍狠罚,总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今日这般的苦头,小六娘子只怕还是第一次。

母女两抱着哭了一通,曲氏看着哭的眼睛肿起来的女儿,叹了口气,站起身,忍着眼泪道:“送她去定慈居跪着……稍后等老大人回来,再请大夫过来,阿蔷,你先取些之前贮藏冰雪水,给她擦拭。”

阿蔷应了声,匆匆离开,钟姥嬷扶着长宁来到定慈居,舒孟骏立刻上前,看到她举着两只肿的吓人的手,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母亲今日竟然动了大怒……

舒晏清还未到家便得知凌家大郎君被打的事情,微微拧了下眉,转头看着一旁的舒修远道:“这几日莫让骏郎出门了。”

进了家门,舒修远便觉气氛不对,还来不及问,就见自己妻子妆容素净的站在父亲院门外。

“十一娘……你这是做什么?”舒修远连忙上前,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妻子,却见妻子神色严肃,对着父亲跪下行了大礼,沉声道:“儿媳失职,未管教好家中子女,请公爹责罚。”

舒修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也跟着跪下来,“子不教,父之过”,虽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子女有错,身为父亲必是有错在先。

舒晏清倒是没有立刻叫二人起来,开口问:“骏郎呢?”

“儿媳不知该如何罚他,便让他现在定慈居跪着了。”

舒晏清微微点头,让人将二人扶起,“如此,我便去看看他吧。”

长宁的双手已经被浸透冰雪水的帕子轻轻包着,等到帕子变热,便重新再换一块,即使如此,长宁依然疼的微微颤抖。

舒修远跟着父亲来到定慈居,还没注意跪着的儿子,便先看到女儿白一道,黑一道相互交错的小脸,再接着视线便落到她被丝帕包起来的手上。

“这……阿桐也犯了错?”舒修远不可置信的看着曲氏,又转头看着女儿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嘴巴委屈的抿着,见到自己看她,才声音小小的唤了声:“爹爹……”话音未落,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伸出两只手让他看。

舒晏清也没想到犯错的居然还有长宁,见舒修远将帕子拿下,也忍不住愣住。

曲氏让下人都出去,只剩下几人身边贴身的奴婢,才缓缓开口将舒孟骏带着长宁去花楼的事情讲了一遍。

舒修远听到儿子居然带着女儿去花楼,脸色立马就变了,舒晏清也讶然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孙儿女,半响后才道:“李四,去拿藤鞭来。”

长宁猛的一惊,这是要给三哥上家法了吗?顾不得手疼,赶忙道:“祖父,是我让三哥带我去的,三哥原本不想的……”

“是吗?那他为何最后又答应?”舒晏清看着长宁。

长宁手疼、头疼,哭的时间太久,抽噎的胸口也疼,脑子便有些钝,喃喃道:“三哥……我……”

舒晏清淡淡一笑:“必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被你发现,所以才如此吧?那也是他的错,其身不正,当受其乱,应罚。”

“不不不,三哥是疼我,我缠三哥缠的紧,所以……”长宁连忙摇头否认。

“那更该罚,身为男子居然连何所为何所不为都分辨不清,顶不住纠缠便应下不该应下的事情,应罚更重!”舒晏清突然声音冷了起来。

长宁看着李四手里的藤编,又慌、又怕,再看祖父已经沉下的脸色,也不知该如何替舒孟骏开脱,只觉得满心愧疚,眼泪流的更凶了,拉着祖父的袖脚,不停地低唤:“祖父,阿桐知错了……”

舒孟骏倒是坦然,从他见到长宁的手被打的那样狠,便知道今日自己是要受家法的,只不过虽然早已猜到,但是看到那根藤编,还是有些惧怕。

舒晏清坐在一旁,对李四道:“你来执行,褪衣鞭二十!”

鞭子带着破空声,落在舒孟骏身上,一鞭下去,白色的里衣便已经破了扣子,长宁看了眼,哭的更凶了,揪着舒晏清的袖脚小声祈求:“祖父,你饶过哥哥吧,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让三哥带我去的……”

舒晏清不理长宁的苦求,抬手轻轻握住她肿的老高的小手,默默的看着眼前挥舞的鞭子,十下已过,舒孟骏的白色里衣已经泛出点点血迹,长宁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的紧,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二十鞭打完,舒孟骏已经疼的跪不住了,大口大口喘着气。

舒晏清看着眼前一对孙儿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骏郎,你今日所错有三,其一,舒家家规,男子未及十八不得出入青楼楚馆;其二,身为兄长,对幼妹无理要求不能规劝,是你失职;这两处错误,本只罚十五鞭足矣,但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却没能力瞒住所有人,是以另外五鞭罚你做事冲动,没有计划。如此三错,你可认?”

“孙儿认错。”舒孟骏忍痛答道。

“那便好,知错悔过便是大善。”舒宴清摸了摸他的发顶,缓缓道:“一会儿你母亲请了大夫过来给你们诊治,骏郎这几日便在定慈居抄书吧。阿桐,女子不上家法,你母亲既已代我罚过你,那你便要记得今日之事,你的任性会连累你的至亲,故你往后做事要多想他人,不可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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