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四皇子朱成昊双双染病,由于病会传染,所以四皇子府上下人等一律不许出入。陆贵妃移居至北三所,没有朕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正兴帝道:“回宫之后,你即刻安排。这话,要让卫国公太夫人知晓。”
万全神色恭谨地应下了。
他看不透皇上究竟要干什么,却知道是在为陆铮认祖归宗铺路了。
皇帝回宫之后,直接去看了穆太妃与六皇子,坐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回到乾清宫。
第二天一早,陆贵妃与四皇子被分别幽禁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太夫人惊惧交加,几乎万念俱灰。
她由辛嬷嬷搀扶着,到陆家祠堂长跪不起。
国公爷!妾身对不住你,没能守好你留下来的基业。
好好的一个卫国公府,眼下七零八落,还要面临着灭顶之灾。
大郎啊,我苦命的大郎,你英年早逝,为了这昏君拼战沙场,他却如此折辱于你。
想我陆家满门个个忠勇,从不曾亏欠朝廷半分,正兴帝这般倒行逆施,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三老爷陆鹏里来了,他先对着一众牌位磕了一个头,然后跪向太夫人:“母亲,儿子不孝,已经写了和离书,让郑氏归家了。”
天子一怒,会是什么结果,他们不敢揣测,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抄家灭门或流放边疆。
太夫人盯着老卫国公的牌位,沉声问:“淙哥儿呢?也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陆鹏里羞愧道:“儿子愧对先祖。”
“愧对先祖的不是你,是我。”太夫人表情凝重道:“淙哥儿活着,陆家就有重振旗鼓的那一天。能留下这一丝血脉,我就是到了地底下见了国公爷,也敢上前相认了。”
太夫人素来瞧不上这个管家的庶子,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是他陪在自己身边。一时百感交集,眼睛泛酸,却强忍着别过头不让眼泪滚落。
陆鹏里想着自己来的一路,所见皆是拖儿带女离开陆家的仆妇、下人,想着从前卫国公府的显赫,如今的凋零,不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是儿子无用……”
听他这般哭,太夫人终于忍不住,两行浑浊的眼泪滚滚而落。
辛嬷嬷也掩面而泣,祠堂里愁云惨淡,哭声不止。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夫人,三老爷,门外来了一位贵客,说是宫中穆太妃派来探望太夫人的。”
这句话好似从天而降,众人皆是一愣,太夫人却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快,快请客人到花厅看茶。”
“辛嬷嬷,扶我回去更衣净面。”
三老爷与辛嬷嬷一左一右扶起了太夫人,三老爷问:“母亲,您与穆太妃有故交吗?”
这位穆太妃是正兴帝生母的表妹,她生的长子被康太后杀死,再次怀有身孕之时,为了保护腹中孩儿,不得不自请离宫到慈悲庵为尼。
因为难产,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她也就万念俱灰在慈悲庵住了下来。
后来正兴帝能还朝登基,她出了很大的力。
正兴帝视她为亲生母亲的般尊敬,还怕她寂寞将六皇子养在她膝下。
如果太夫人与穆太妃有旧,请她为卫国公府求情,说不定卫国公府就能化险为夷,渡过这次难关。
“是的。”太夫人一边走一边说:“当年你父亲征战鞑靼兵败,被人污蔑说他与私。通鞑靼,投敌叛国。陆家族人将我驱逐出府,我带着你们大哥避到慈悲庵,就是穆太妃收留的我们。”
一眨眼,几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了。
她一直视穆太妃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或许这一次,穆太妃会再次救她一命。
太夫人精神振奋,去见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