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川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生出这种想法,当即浓眉拧紧,神情严肃,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母亲,切不可这般猜测。陛下正值壮年,又极有主见,哪是能随便受人左右的。
他们若真的做了什么,陛下心里肯定会有计较,是绝不会如他们愿的,以陛下的性情,他们做过的事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儿子今日跟您讲这些,就是要让您知道其中利害,切不可犯了糊涂,如今我们一定要让陛下知道我们永安侯府从始自终只忠于他一人。”
老夫人心头一震,茫然望向自己儿子,“可我们和他们沾亲带故的,我们哪怕想站到陛下一边,陛下会信我们吗?”
“会的,陛下是明君,只要我们姿态摆得够明确,陛下会信的。”
试问哪个正值壮年的帝王希望看见自己的大臣开始拥护他人,哪怕这个他人是他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这些也是秉心师太在不久前提点他的,唐逸川了解永庆帝,又得了秉心师太的提点,说这话时心里底气十足,眼神也异常坚定。只是老夫人看见儿子这般也依然心里惴惴,并没有多少底气。
见她这般,唐逸川又道:“母亲,我们虽然和他们沾亲带故,但父亲还在时便一直远着他们,父亲临死前也交代了儿子,哪怕是儿子后来娶了孟氏,儿子也一直照着父亲说的和他们保持距离。
当今陛下本就属意嫡出的靖王,也最看不得其他皇子和自己手下的大臣来往甚密,哪怕有着亲戚关系也不得不防着这个忌讳。我们这么多年的立场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正因如此,陛下对儿子的态度才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老夫人眸光微动,终于露出恍然神色。
怪不得自己儿子一直远着昌宁伯府,甚至和惠妃、二皇子也一直保持着恰当距离,原来是这般原因。
自己当初还怪儿子心里装着元氏所以才这般行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困于后宅目光短浅了。
她越想就越觉心虚,自责道:“儿啊,是为娘害了你。”
话未说完,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唐逸川知道她指的是逼着她娶孟氏的事,心里也忽地有些不大自在。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娘,当年元氏离去,他受不了打击心如死灰,最后只为了图自己耳根子清静便依了母亲意愿行事,想起来自己也是有相当责任的。
他抬手给老母亲顺了顺背,安慰道:“母亲,您当初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儿子不怪您。”
老夫人闻言,眼泪唰地流得更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难过道:“我的儿,为娘当时是真的急了,若元氏给你留下一儿半女才走,为娘定不会这般行事。老侯爷走得早,为娘不得不为侯府的子嗣着想,当初真的没有比姝娘更好的选择了,为娘这才。。。。。。”
“嗯,儿子知道。”
唐逸川给母亲顺着背,垂下头去掩饰住眸底的悲凉。
其实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不过是除了孟氏,他母亲谁都瞧不上罢了,当初汐柔进门,他母亲表面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其实从没真正喜欢过这个儿媳。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唐逸川很快调整好情绪,之后又柔声安慰了自己母亲几句。
老夫人渐渐平复下来,拿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道:“儿啊,你放心,为娘知道该怎么做的,为娘决不再拖你后腿。”
得了老夫人保证,唐逸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之后起身道别离开了松鹤堂。
当夜,唐逸川像以往一样在书房里处理公文。m。
朦胧月色中,一个黑影忽地闪进和丰苑里。
千予守在书房附近,当即察觉出了动静,正想出手之时,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千予将长剑推回鞘中,和对方打了一个手势,随后快步上前轻轻敲响书房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