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臻有时候和胡泽逾说话,便忘了时辰,歇在胡家,也不是头一次了。
想到这些,宋盼儿懒得再深究顾延臻的晚归。
“也快回来了。他那么大的人,丢不了。”宋盼儿道。
她看了眼儿子的脸,明明之前很急切想知道大房那边如何的,此刻却无半点兴趣了。
她还在想顾瑾之的事。
“煊哥儿,你小时候埋怨过娘吗?”宋盼儿倏然开口,问顾煊之,“娘时常发火,也很少亲自照拂你。你都是跟着丫鬟和乳娘,你埋怨过娘冷落你吗?”
顾煊之被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世家望族,谁家的孩子没有乳娘?
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
有了乳娘,跟着乳娘长大,每日往母亲跟前请安。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只是早晚见母亲一面,这有什么不妥?
母亲怎么突然提到埋怨?
顾煊之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七姐。
七姐和大户人家的母亲不同。她像个乡间贫寒妇人,亲自哺育、教养孩子。孩子们有事,不是找乳娘都是找七姐。
母亲是因此而有感而发吗?
“娘,您又一个人在琢磨七姐的事?”顾煊之笑道,“大家都这样,又不是只有您。家务事那么多,您哪有功夫整日照顾我?我不是有乳娘和丫鬟吗,怎么会埋怨您呢?七姐她啊,她和其他人想法不同……。娘,七姐从小就和其他人想法不同……”
他劝慰母亲。
他七姐从小学医,很快就学了一手超高的医术,这是谁能做到的?
七姐的与众不同,那是从小便有的。
“你七姐对孩子那么好,生怕自己冷脸了孩子,焉知不是年少时我对她关心太少,她心里留下的痕迹?”宋盼儿叹了口气。
顾煊之愕然。
仔细想想,他小时候比较怕母亲,那时候有什么事,都是找七姐。
琇哥儿也是。
他们兄弟俩把七姐当母亲一样。
七姐到底是不是有心结,这个,顾煊之也不敢肯定。
可都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是,母亲还能弥补七姐不成?七姐都以为大了,弥补都来不了……。
顾煊之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见母亲眉宇间有几分忧色,那是从前很少见的,心里微顿。
他低声唤了声娘。
宋盼儿回神,正了正心绪,把顾瑾之的事抛开,问顾煊之:“快跟娘说说,你大哥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说,是昨天去抓的人,直接关到了大牢里。”顾煊之端正了身子,仔细和母亲说起来,“顺天府府尹是大伯的亲信,大伯想着是误会,早朝是跟圣上表明,让放了大哥,堂堂正正的放了。
哪里知道,大伯半夜被召进宫,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我和七姐去的时候,大伯母正在和大伯的门客商量事。大伯母也不避开七姐,我们坐下来听。
昨天才抓的,今早就把大哥的罪证闹得满城皆知,大伯母说,这是有人蓄意谋害顾家和大伯。大伯母上午去探监,却被阻在门外,不给看。
顺天府知府是大伯的门生,却客客气气把大伯母阻拦住了,大伯母说,那知府起了歪心思,已经不和大伯同心了。只怕被人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