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听他这两句话想去撞墙。
丢脸丢到家了。如果被她老公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尽是又这种胡思乱想——对了,为什么他会知道?
周司晨回复她质疑的眼神,轻咳一声,捏了捏嗓子,稳重的声调道:“我终究是你的主刀,不了解你的情况能行吗?我是比谁都不想你出什么意外。毕竟这个手术对我的事业生涯也很重要。杜绝手术前的各种风险,是我的责任。”
过了会儿,白露想明白了他的话,点了下头:“你很负责,是个值得信赖的医生,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交代我做的,你说,我会全力配合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想死。我还想回老家呢。曾经我丈夫答应过我,要带我和儿子一块再次回我娘家的老家。我爸,在老家一直等着我。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听到白露这句话,松口气的岂止是在屋里的主刀。站在病房门口的杜玉心,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陆征整个肩头一卸,是某种负担暂时可以卸下来了。
白露姐姐飘忽的状态,他们父子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找不到时机入手。没有想到,最终,是温家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大概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白露的手术按时进行着。
本计划三个小时的手术,最终完成时,提前了半个小时。手术很顺利。在术中的时候,由于病人做的是意识清醒手术,因此,可以在术中确定手术是否成功。
手术中,白露看清了自己儿子的脸。
儿子长大了,五官模子,倒不是说和君爷是一模一样,有儿子自己的特色。
白露深感欣慰。
温家人治好了自己老婆的病,君爷自然要包个大礼感谢主刀的医生。
周司晨在病人出院以后,接到君爷送的礼包,里头写着的地址,因此他背着背囊急匆匆出发了,去找那个他一直想找到的史姑娘。
君爷一家人,在准备好行当以后,第一次没有在城里陪陆家人过年,而是一家四口,对,把儿媳妇也带上,到白家老家去过年。
真的是一家四口而已吗?
坐车的过程中,本来不晕车的杜玉心吐的过于厉害。不得已,在路上找到一家药店,陆征给她买了快速测试纸。
验完显示,不止一家四口,是一家五口人了。
喜庆的消息,一并在白家村山脚下,和白队他们一家三口汇合的时候,分享了。
白队高兴得眉飞色舞,和妹婿妹妹说:“到山上,和父亲一说,他老人家,怕是得防止高血压了。”
杜玉心一副害羞的样子躲在丈夫后面。看到丈夫却是握着她的手小心扶着她走路之余,一直
眼睛在前面找着谁的样子。
包子只是有太多年没有见到姥爷了,太想念了。
小包子很记得,姥爷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远远的,众人见到了一个穿着整洁干净的男人,站在连接白家村与外界的唯一那座桥的桥头上。
知道是白建业在等着一家人,一行人都加快脚步往前走。
走到白建业面前的时候,众人像是有意避开,让白露站在了最前面。
和父亲面对面的刹那,白露一时间,反而尴尬了,不敢直接对视父亲的眼睛。
十几年的时间,像是一晃而过,但是,时光驻留的痕迹,是怎么都去除不掉的,白建业已是满头白发。十几年前还算年轻的皮肤,也出现了老人斑的斑点,唯一保留下来的,永远不被时光洗涤的,是那白净秀雅的气质。
看着眼前的女儿,白建业一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意味着他心里头的情绪不是巨涛骇浪。
过了会儿,大概是想到大冬天的,哪怕是中午阳光明媚,天气还是很冷的。白建业说了一句:“回家吧。”
一家子,全都是白家的孩子。
听见白建业吐出这句话时,何尝个个不是心里头犹如老坛子打翻了一地,什么滋味儿都有。
每个人像是偷偷地互相对视眼,跟随白建业往前走了。
路上走的时候,白哲作为儿子,走在白建业身边,时而应该是担心父亲年老体衰会跌倒,在旁一直护着。
白露在后面一路跟一路看,发现,自己兄长和父亲的感情,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有了极大的进展。
想来这么多年,她不能回老家侍奉父亲,都是自己哥一个人来,可能是这样一种情况,让这对曾经生过罅隙的父子间的感情,破了实质性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