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季平乐被村民围在了家中,几个平时常同小吏打招呼的村民将她从家中架了出去,径直带到了村口。
彼时全村乡亲都在那里等着,几个平时聚在一起的妇人手里拿着件做工粗糙的嫁衣,不顾季平乐的挣扎,硬生生套在了她身上。
他们将她带到了村子外很远的一条河边,尽管它看上去比往常干枯了不少,但要淹死一个人依旧易如反掌。
村长说了些什么季平乐没听清,她只看见了那个被众人押着跪在地上的小吏,他浑身是血,那件她送给他的新衣裳到处都是破损,很多地方几乎与血肉粘在了一起。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用尽全力说着不要动我的女儿。
季平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挣扎着想要过去看看阿爷的伤势,可按着她的妇人力气极大,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好了,你就别反抗了,这女儿不也是你捡来的,为了咱们村子,你就忍痛舍了吧。”村长有些不耐烦地朝季平乐身边的妇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押着季平乐往河边去。
“阿乐,不要动我的女儿,阿乐。。。。。。”
小吏使劲了全力想要救下被朝着河里推的季平乐,可在那之前他被村民拿着石头砸得伤痕累累,又饿了这许多天,别说是去救下季平乐了,他恐怕也活不久了。
小吏从来没想过,十几年来和睦相处的乡亲们会下这么狠的手,只因为他不同意让自己的养女换下村长女儿去祭河神。
那时第一块石头砸在身上的时候,小吏还有些不敢置信,因为那个第一个行凶的乡亲曾问他借过钱,救急的钱,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给了。
小吏还记得那乡亲感恩戴德地说一定要报答他。
也许是小吏眼中的讽刺刺激到了那乡亲,他不仅没有羞愧,反而鼓动其他人一起朝他砸石头,这一身上便是这么来的。
“阿爷,你们对我阿爷做了什么!”
季平乐不肯往前,架不住妇人们力气极大,但她没在意自己离河越来越近,只倔强地一遍一遍问小吏的情况。
也许是怒急攻心,也许是忧虑过重,小吏在眼见着季平乐离河边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口血吐在身前,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季平乐瞪大了眼睛,疯了一样挣扎着要冲过去,事实上她确实冲过去了,却不敢轻易触碰小吏,因为近看他身上的伤更为可怖,根本无处下手。
“救人!你们快救人啊!”
她嘶吼着让村民找医师救人,村民们面面相觑,都看向站在中间的村长。
村长叹了口气,“他这样子肯定活不成了,阿乐啊,这下你黄泉路上就不会孤单,放心去吧。”
季平乐不住地摇头,“求求你,无论如何救救我阿爷,你们让我怎样都行,求求你们了。”
她跪在小吏身旁朝着村长磕头,朝着那些或冷漠或不忍的村民磕头,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肯出头。
村长不耐烦地摆摆手,两个不知所措的妇人一咬牙,上前重新将季平乐给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