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负霜,立刻就有一个曾经熟悉的同事小跑着迎上来:“哎呀呀,陶同志,你可算来了,哎呀,你家杜有德真是——”
话没说完,他便苦着脸恨恨叹了口气。
负霜并没说话,只是越过他看向里面。
之间厂房里大致可以分为三拨人,一拨是以车间主任黄主任为首的,而此时的黄主任被放在几张椅子拼成的担架上,正痛苦呻吟着,看不到他的脸,但地上和他的衣襟上还有些许血迹。
另一拨则是杜有德,他被几个男人拉着,脸上通红,满身酒气,正唾沫横飞地咒骂着什么,身上也有一些血迹,看不出来是他的还是黄主任的。
剩下的一拨人则是面上正经,却不眨眼地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吃瓜群众,显然,这拨人的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
一边的地上则是堆放的药材,现下上面湿哒哒的,应该是杜有德点火后来救火的人撒的水。
但是药材这东西吧要么就直接湿着用,要么就晒干了再加工,像这样晒干了再泼水弄湿的话基本上是只有发霉腐坏这一条结果,估计是得打水漂了。
负霜忙不迭摆手撇清:“你可别乱说,我可不认的,婚都离了,他可不是我家的!”
说完,负霜避过来人,往事件中心走去。
阴阳怪气的风凉话脱口而出:“哎呦,这是怎么了,黄主任这是?怎么这么不小心,呦,啧啧啧,还受伤了呀?”
黄主任旁边本来对杜有德怒目而视的跟屁虫们立刻把满是怒火的视线对准了负霜。
“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家杜有德打的,你可别得意,放火是要坐牢的,我们可都报警了,等着你娃儿他爹吃牢饭吧!”
负霜心里庆幸,幸好自己来之前给长青贴了一张安神符,要不然这吵闹的环境可不适合孩子来。
不等负霜开口,杜有德的嘶吼声便像炸雷一般响起了。
“去你妈的王八羔子,你就是黄狗的走狗,你是狗腿子,我打他是他该打!谁让他嘲笑我的,他欠揍!”
见他刻意忽略了纵火一事,那人怒气冲冲道:“就算黄主任喝醉了讲了几句过分的话,你也不该打他呀,再讲了,就算黄主任惹你了,难道这堆药材也惹你了?你干什么要点了药材,这可是大家伙吃饭的东西啊!”
说起这个,一边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观众也颇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就算现在他们都心思浮躁,注意力老是被那些发了大财的人所吸引,但这话说得没错。
只要他们还在厂子里,那厂子的效益就是跟他们的待遇挂着点勾的,再说了,对领导有意见就搞领导,干啥要糟蹋东西啊?
杜有德闻言不屑地撇撇嘴:“干得好干得坏工资都是上头发的,多了也没咱们的好处,少了也不会扣咱们工资,既然这样,多出来的不都是被黄狗这种贪官吃掉了?”
负霜见他说话条理清晰,也不怎么大舌头,那想必只是借着酒劲儿闹上一场缓解心中的郁气吧。
旁边的根婶适时出来,在负霜耳边小声道:“听说前两天小杜上班的时候跟仓库老刘打牌被逮住了,讲是要扣工资,估计心里不好受,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