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阿莱斯特口中吐出了流利的太初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她的太初语过于流利、并且极有自信,以至于勉强能听懂个大概的彭波那齐毫不怀疑她的话。
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裂土战争后期贝亚德女爵就消失不见了——她厌倦了这片土地上的纷争,因此逃到了远方。这也是很合理的行为,非常契合她那淡然的性格。“不过,”阿莱斯特顿了顿,开口问道,“你说……弧月庄园改变了你的一生?”
很显然,彭波那齐就是想找贝亚德聊这个话题。
他顿时精神一震,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见状,阿莱斯特也明白了过来——很显然,彭波那齐是想和她聊聊瓦伦丁一世。
虽然她和彭波那齐没有见过,但也知道初代黑红相都是跟随巴希尔的个人魅力而来。
黑相可能是单纯认可他那个人,认为巴希尔是值得信赖的人。他愿意让自己的学生嫁给当时已然年迈的巴希尔,也正是这个道理。
但作为爱之道途的超凡者,他们的情感都是全部打乱并混杂在一起的。这意味着对爱之道途的超凡者来说,没有绝对纯粹的友谊、亲情或是崇敬,任何情感对他们来说都是“爱”。
——换言之,铁南桐。
但那问题就来了……
弧月庄园的地位,大概等同于如今的白鸽歌剧院。相当于一个准入门槛非常高,有介绍人才能进入的娱乐会所与自助餐厅。
阿莱斯特还记得,当初在晋升仪式中,艾华斯曾经看到过一个女孩与人类青年在酒桌上相谈甚欢的画面。那个人类青年,就是年轻时的巴希尔。
“贝亚德”双手十指交叉,笑眯眯的说道:“我确实没想到,你带来弧月庄园的那个孩子,会成为一代君主……而你则却反过来追随一个人类。为此还不惜做出那种事……”
“那种事……指哪种?”
彭波那齐的语气变得锐利了一些:“是指我将星锑的月之子杀了个干净,还是……我将自己的家族杀了个干净?”
——你还干过这种事?
阿莱斯特挑了挑眉头,只是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悠然道:“小时候……我的父母都还在的时候,我的父亲天天教我仪式法术。而我的母亲,则会教我如何成为一位有魅力的女巫。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长得很是中性。当初我嫌弃长头发麻烦,就换成了短发。等我长高了之后,经常会有人把我认成是‘少爷’而非是‘小姐’……那时我还找母亲要过能让人变矮的魔药呢。”
“……呵呵。”
彭波那齐嘴角扯了扯,干笑一声:“那是你‘成年’前的事了吧。”
“自然。那是真正的‘贝亚德’所经历的过去,但也不妨碍我将其铭记于心。”
贝亚德反问道:“那你呢?”
“‘弗朗茨’和伱不一样。我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我们有着相同的父亲与母亲……但我与他们的血脉却都不一样。”
彭波那齐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攥紧手中的酒杯作为掩饰:“我是家族里唯一的‘纯血’。”
“当我的父亲生下第三个孩子的时候,他变成了月之子。而在我的母亲生下第七个孩子之后,她也被我父亲杀死……在八十天的复活仪式之后,也变成了月之子。
“在那之后不久,我的父亲就晋升到了第五能级、而我的母亲在那之前就已经怀孕了……那个胎儿就是我。第五能级的生育率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很低。基本上来说,我就是家族里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彭波那齐嘴角微微上扬,讥讽的说道:“从生下来开始,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们都将你视为仇敌与怪物……你有过这种体验吗?”
与贝亚德不同,也与其他大多数在感到兴奋时眼睛才会变红的月之子不同……
彭波那齐的瞳孔始终是血红色的。
这是他作为“纯血”的证明。
“‘弗朗茨’所保存的最早的记忆,差不多是在一岁出头的时候。”
彭波那齐低声道:“‘我’的长姐想要掐死我……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父亲与母亲都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她为此而感到恐惧。
“但不幸的是……她失败了。因为她没有想到,我是天生超凡者。她似乎也不了解月之子到底能做到什么事。
“当我的意识再度清醒时,我发现自己的灰烬正从血池中重生。我的母亲命令我吮吸她的血……不像是人类的婴儿要喝奶,我从小所用的便是‘血瓶’,因此我很快就理解了这个指令。
“在姐姐的哭喊声中,我将她吸成了一具尸体。
“——那是我第一次杀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