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静姝所料,停灵的第七日,所有该殉葬妃嫔都该上路了,太监宫女们穿梭在一座座宫殿中,手中拿着白绫,毒酒,整个后宫哭声一片。
许静姝抬头看看这四方的天,却什么都管不了,这便是这些女人的命,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逃不开的咒。
阖宫上下,盛文帝的妃嫔除了已故的,还有六七十人,而能留在宫中养老的,除了几个有子嗣的嫔妃和个别母家势力强盛的,不过二十来个罢了。
其中许妃,如今的许嫔,三皇子独孤垣的生母,闹得格外凶,可任凭她如何吵闹,最后也由太监帮她走了最后一程。
而贤妃,也就是二皇子独孤慎的母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看着她咽气,方才带着宫人缓步回了自己的宫殿。
贤妃不恨吗?她是恨的,只是,在独孤慎出事后曾命人送了一份信过来,只有一句:母妃,儿子不孝,请母妃保全瑜儿,保全孩儿唯一血脉。
她的儿子是优秀的,也是聪明的,一句话就将她制的死死的,可惜,偏偏是个情种,一个多情的人,哪儿能成皇作帝?
她早就看的分明了,所以她不吵不闹,只在盛文帝面前跪了一夜,盛文帝出于愧疚不曾降她位分,甚至允许她将瑜郡主带进宫中,亲自教养瑜郡主。
贤妃回到宫中时,瑜郡主迎了上来,“皇祖母。”
“哎,瑜儿,跟皇祖母去寿康宫,如何?”贤妃面对小孙女儿,脸上有了一抹笑意。
瑜郡主乖巧的点头,“皇祖母去哪儿,瑜儿便去哪儿。”
贤妃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命人搬东西,离开了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宫殿,甚至,没有半点儿留恋。
而这个时候,有人传了消息过来,安妃娘娘薨了。
许静姝到的时候,独孤赟已经到了。
许静姝面白如纸,手脚发软的给独孤赟行了个礼。
独孤赟也没在意她的不妥当,挥手示意她起身。
整个庆安殿很是安静,周嬷嬷平静的给安妃整理着仪容,就像是人睡着了一般。
许静姝看见安妃青紫的唇和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身子一颤,险些晕倒,眼睛瞬间决堤,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倒也不是做戏,而是真切的心疼,她没想到安妃会做的这般绝,
周嬷嬷给许静姝行了个礼,道“王妃莫要伤心,娘娘说,能见着老国公爷和老夫人,已经无憾,她要去成全她的忠义,娘娘说,王妃在的这段时日她很欢喜,也祝您一生顺遂。”
许静姝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时候,太医过来了,是之前盛文帝御用太医秦太医和太医院监正,二人把过脉后,对着独孤赟跪了下来。
秦太医有些惋惜又十分钦佩的道,“安妃娘娘是存了死志,服了剧毒,方才自缢的,已经无力回天了。”
“朕之过失,安妃娘娘忠义无双,情深不寿,便以副后之礼入葬吧。”独孤赟有些愧疚的说道,独孤赟如今也就差一个登基仪式了。
许静姝跪地行礼,“臣妾代安妃谢陛下隆恩。”垂下头来时,她眸光闪了闪,果然,老皇帝留了一手,她分明看到许静姝在听闻安妃无力回天时右手无名指动了动,这是个很小的习惯。
周嬷嬷也跪地谢道,“老奴为主子谢陛下隆恩。”
“起吧。”独孤赟摆了摆手,“朕送安妃娘娘最后一程。”
许静姝随着独孤赟在前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