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
钟力目眦欲裂,难以想象如此尖利的声音竟然干是从她的喉咙中发出。
钟力一双手颤的厉害,哆哆嗦嗦地伸向钟竹一张惨白的小脸。
****
钟竹这一倒,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才醒来。
大夫说他深思郁结,又急火攻心,大悲大怒之间气血不调,加上他先天不足,打娘胎中就有不足之症,这一激,先前养回来的那点子精气神全都化为乌有了。
钟竹睁开眼,瞧见的就是阿九忧心忡忡的一张脸。
“哥哥。。。。你怎么来了?铺子里还好嘛?”
“可怜见儿的,怎么如此想不开。事情我都知道了,是那李家的背信弃义,你是个好郎君,都是她的错。”
阿九眼中带着疼惜。
他一直将钟竹当成自家的弟弟,如今看见钟竹惨白着一张脸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起不来,心中焉能不恨。
可怜钟竹在这里大病一场,说不好以后还能留下病根儿。
那负心女估计已经忘却前尘,与那富贵俊俏的小郎君花前月下,举案齐眉了。
“九哥哥,她。。大概是被逼的吧?”
钟竹眼中烟雨朦胧,整个人似乎都要碎掉了,“她从前说心悦我的,她怎么能变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嘛?”
“傻弟弟,便是圣上也管不了嫁娶,不能强逼别人成婚,不过是县城的富户,哪里就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呢?你仔细想想。这是她的过错,你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我除了为难自己又能为难谁,我什么都做不了,平白背上这么个名声,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钟竹彷佛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之前一切都很好”
阿九心中又酸又涩,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钟竹的脊背,好歹给些安慰。
钟竹不是个糊涂人,自然是能想通这其中的种种猫腻,也知道是李心兰的变心和不忠在先。
可他恨,恨自己是个郎君无能为力,恨天下女人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地变心,毫无成本地摒弃曾经的诺言。
他也恨自己是个嫁不出去的累赘,只会给姐姐增加负担,恨自己身体不好,恨这么大了还要让姐姐替他操心。
可他也只能心里恨,他又能做什么呢?
李心兰说到底并未和他成婚,他没资格指责什么。
这一出闹成这样,外面的人只会觉得他是个没人要的二手货,曾经和别人女人私相授受,自然没人就愿意娶他。
姐姐已经替他操了这么多心思,那天气急败坏之下差点对李心兰下死手,他看着又惊又怕。
怕姐姐背上人命官司受到牵连,怕张家对姐姐报复,怕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摆脱不掉的累赘,压得姐姐这辈子都没办法过上正常女人得生活。
如今他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着,只觉得回回吸气吐气胸腔都闷闷得疼,更自卑于这副反反复复终于有点起色如今却又旧疾缠身得破烂身子。
说话间,钟力端了碗炖的软烂的鸡汤进屋,并一小碗红糖鸡蛋。
“小竹,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起来多少吃点东西,你看你,才几天,就瘦了。”
钟竹瞧见姐姐粗糙的大手,和小心翼翼端着的鸡汤和红糖鸡蛋,心里头委屈、愤懑和愧疚一齐涌出,喊了声姐姐,便复又大哭起来。
钟力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手足无措,显然面对如此脆弱难过的弟弟十分慌乱,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