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龙虎山的张天师已经离了永庆宫,据说,太子先前高烧不退,睡的也不安稳,但凡睁眼,必定哭闹不休。可张天师一走,他就……他就睡得十分安稳了。”
“竟有此事?”
皇后慢慢放下手中茶杯,抬起眼沉声道:“皇贵妃一向对这些敬而远之,这一次为什么忽然请张天师来驱邪?”
芙蓉叹气道:“还能为什么?听说是太子这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有人便向贵妃进言,说是怕招了邪祟。事关儿子,贵妃不信也要信,能不试试吗?”
“叫你说,就只有这个?”
皇后看着芙蓉,就见她纳闷道:“还能有什么?总不能……总不能……不可能的,娘娘想多了,您的寝宫,除了奴婢,谁都不许进,哪有人会看见那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毕竟没有时时刻刻在这里守着。”
皇后眉尖微蹙,接着又振作精神道:“不过许是本宫多想了,如果此事真的泄露出去,皇上和皇贵妃早带着兵来围了我这坤宁宫,哪里还会给我辩解机会?”
“就是。”芙蓉松了口气,接着又发愁道:“只是……这张天师一来,太子病就好了,只怕……咱们这个法子,最终也会劳而无功。”
“这倒不用怕。”皇后阴狠一笑:“那个东西,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只要证明它有用就好。这一次太子能逃过去,下一次再来个更厉害的,让他得一场暴病,到那时,张天师还来不来得及赶过来施法驱邪,都是两说呢。”
“娘娘说的是。”芙蓉眼睛一亮,欢喜低声道:“奴婢常听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不就应了娘娘这话。”
皇后点点头,咬牙恨恨道:“他一个小小孩童,三岁便做了太子,如此天大福运,他担得起吗?福运不够深厚,早早夭折,也是天经地义。”
“是。”
皇后揉揉额头,淡淡道:“我这会儿不知怎的,倒想吃点别致点心,你叫人去御膳房,叫他们挑那好的,拣几样来。咱们小厨房的点心天天吃,都吃腻了。”
芙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这里皇后便来到塌上坐下,她身体本就有些弱,这些日子,为了太子的事,也没睡好,此时歪在塌上,不知不觉就有些昏昏欲睡。
神思恍惚间,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在小声说话,她本想训斥,但眼睛睁了一下,没睁开,因也懒得张口,耳朵这会儿倒似是格外灵敏,只听外面声音道:“说是张天师出了永庆宫,往咱们坤宁宫的方向凝神看了许久,然后摇头叹气而去。有太监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说。”
张天师看我坤宁宫做什么?
皇后皱了皱眉,却终究抵不住深沉睡意,头轻轻一偏,便彻底睡了过去。
不料有所思便有所梦,这一睡,竟十分不安稳,梦里一些哭喊惊叫的人影,一个个在她面前飞驰而过,闹得她心烦意乱,却又抓不住摸不着,正惊怒间,就听外面芙蓉厉声道:“都给我闭嘴,这样话也敢瞎传,一个个不想要舌头了吗?”
皇后一个激灵睁开眼,脑海中仍残留着梦中情景,因一手捂住心口,急促喘息了一会儿,方镇定了情绪,沉声道:“是芙蓉吗?你进来。”
“娘娘。”
须臾间,芙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托着食盘,上面放着几碟点心,笑着道:“奴婢亲自去御膳房给娘娘挑的点心,您尝尝看。”
“外面奴才们在嚼什么舌头?听你厉声厉色的,连本宫都被惊醒了。”
皇后却对这些点心失了兴趣,皱着眉头问。
“不过是些烂了舌头的话,哪能说出来污娘娘的耳朵?这些日子奴婢照看娘娘,倒疏忽了对奴才们的管教,回头……”
“到底什么事?有什么不可和我说的?那张天师,究竟怎么了?”
“啊?娘娘知道了?”
芙蓉面色一变,见皇后目光转厉,她便忙跪下道:“不是奴婢有意欺瞒娘娘,实在是这些话……实在不可信……”
“那你就说给我听。”皇后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芙蓉再不敢隐瞒,只好老老实实道:“宫人们都传言,说张天师离开永庆宫时,往咱们坤宁宫的方向看了几眼。虽然天师没说什么,但……但这会儿已经有流言出来,说咱们宫里有邪祟。”
果然,自己先前听到的话是真的,并非做梦。皇后面色阴晴不定,但很快的,她便站起身来,沉声道:“既如此,这个东西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