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语。吴正淳在心里头鄙夷了一把,可是无奈的是,找不到一句可以驳斥眼前这个女人的话。
“吴教授尽管放心。早餐的每一样东西,与我本人都是无关的。因为本人并不是厨师,只是个营养师。”
两句话下来,眼看吴正淳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周司晨慌张地推了推自己淳哥往前,想着这个女人虽然样貌其貌不扬的,挺普通的一个女人,怎么说话比他更毒舌。
陆征是隐忍下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往旁边杜玉心脸上望过去。
对方貌似接到了他射过来的眼神,却也只是微微点头,眸里含笑。笑容,犹如海洋明珠似温婉含蓄的美。
吴正淳拉了拉身上的西装,见着到了餐厅门口,是避开不过的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径直朝所谓领导坐着的那张桌子走过去。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俨然是比他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只是,吴正淳没有往后看不知道。
感觉自己脸上的脸皮是严重扭曲了下,才能把持住自己的心情,不至于脸上表情瞬间崩溃。周司晨那一眼是望到众人里面坐着的那个严酷的身影时,立马在不用看清对方人脸的瞬间,能直觉地判断出那个人是谁。
是那个搅合了他家里,搞得他家里永无宁日的男人。
吸口气,再吸口气。他没有想到君爷会来,知道君爷会奔着吴正淳来,但是,君爷这样直接出现在人面前,还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好像根本不像君爷会做的事。君爷一直给他的印象,都是躲在暗处操纵强迫他人做一切事情,不是会自己出来做事的人。
怎么会?
周司晨的脑子里,如果说愤怒、震惊的话,倒不如说是疑惑不解,更为妥当。
那时候,他的目光全被君爷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角落里猫在那儿的史慕青。史慕青却是在他们三个人踏进餐厅的时候,很快发现到了他们三人不一样的表现。
吴正淳脸上那幅显而易见无所顾忌的不情愿,周司晨那种动作上努力控制的微妙情绪,以及,陆征突然低下的头。
见到自己父亲了,她的包子哥第一个动作是低下头。这个动作,让她立马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家的时候。他见到他爸爸,从来都是一种既欢喜又复杂的情绪。他比谁都喜欢自己的父亲,也因此,经常会对君爷产生一种尊敬的畏惧心理。悄悄地躲在后面,低着小脑袋,偷窥自己的父亲,这是小包子最爱干的事儿。
这样的父子深情,血缘牵绊。史慕青只知道,现在他眼里脑子里,肯定都是他爸,不会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的。哪怕知道她在这儿,他眼里可能也只有他爸。
心里某处涌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史慕青闭了下眼睛,这样,貌似睁开时可以看的更清楚些,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是的,他朝他父亲走过去了。
“陆队,这位是吴正淳教授。”中间人站了起来,十分高兴、欣喜地隆重向君爷介绍起了吴正淳。
吴正淳好像还不知道君爷是谁,对,吴正淳貌似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弟家里与这个男人之间产生的恩恩怨怨。他只知道,这是多么最令他讨厌的一件事儿,拍人马屁,阿谀奉承。可是,人在这社会上,不是样样都能顺着自己的性子的。这个最浅显的道理吴正淳懂。
抽了下鼻子,吴正淳走上去,隔着张餐桌,和君爷面对面。
君爷早已站了起来,以比他稍微的个子高的优势,打量着他。
那一瞬间,吴正淳能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仪表堂堂,周身焕发的那气势简可以压到人抬不起头,最可怕的一点是,似乎,这不是这个男人的本意想把人压到抬不起头,只是这个男人本身的气质就是如此。君爷的那双眼,宛若两汪深潭,深不见底,发着一阵让人无法抵御的寒气,天然而成的。
莫名其妙的,吴正淳感觉自己脊梁骨上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要他说感受的话,更贴切的说法是,男人的眼像是一把猎枪,指在了猎物的背上,只等扣动扳机的一刻。
“你好,吴教授。”君爷缓慢地打开了唇角,嗓音是千年不变的冰山严酷。
吴正淳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道:“你好,陆队。”
两个人并没有伸出手交握。不是吴正淳硬脾气,闹情绪,是君爷不主动把手伸出来给人握的话,相信这个世上也没有谁敢主动伸出那只手自讨没趣。
“请坐吧,吴教授。”君爷的语声固然冰冷,充满寒气,可是,也是非常的礼貌和优雅,充满绅士风度。
吴正淳见过的领导都算是不少了,大多的大人物给他感觉,都是要么笑呵呵的,像是戴了一张弥勒佛的假面具,皮笑肉不笑的,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虚伪,要么呢,多是端着个架子,让人模棱两可,心怀忐忑,不敢靠近,同样是虚伪的很。
现在面前的君爷,无论气势、气质,都是绝对的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君爷冷,但是真。都说交朋友,最要看的东西不是其它,是真,或是不真。君爷这点真,让君爷这个人,一下子只是从令人畏惧的冰冷,提拔到了一股让人尊敬的可敬可爱上面。
可以想见,君爷这个人,交的朋友,绝对是对君爷这个人死心塌地的。
在短短的这交锋之中,吴正淳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些一串念头。他那双眼睛,透过金丝眼镜再仔细打量君爷时,貌似充满了惊奇。
在他人眼里,吴正淳这明显迟疑的动作,无疑是看到君爷看的怔了。服务生给吴正淳拉开的那张椅子,迟迟没等到吴正淳坐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中间的介绍人不由笑了出声,像是插科打诨地对众人说,包括君爷和吴正淳说:“陆队,你看看你,你这相貌,让吴教授都看傻了眼。”
“那是,我可能今早上刚刮了胡子的效果。”
可能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居然能张口说出笑话来,吴正淳反正被吓到不轻,终于一个退步,刚好跌坐到了椅子里。
赶紧重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收起身上的那抹狼狈,回头,见到自己那两名小跟班都站着没动,不由轻咳两声。
“哦,这两位是——”介绍人好像方才注意到了吴正淳后面的人,疑问地眨了眨眼,“是吴教授的助手吧?”
没认出是君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