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凤姊因着偷了姚爷的车,在等待法院的最后宣判,自己都焦头烂额,管不着这些闲事。廖舒雅因母亲的事,不敢和远在家乡的父亲等其他人说,说自己和母亲带来的储蓄款,光是要积极赔偿姚爷的车争取宽大处理这一事,已经花掉了百分之几十。手头拮据,一样整天关在屋子里。
只有张秋燕和温浩雪这种搭顺风车的,情况好一些,有余力来探望许玉娥。本来,她们也和温凤妹的顾虑,担心许玉娥借此要向她们要钱。然,仔细一想,许玉娥即使要钱,也应该先向前夫温世轩要钱,向以前养了二十几年的蔓蔓要钱,这不,和蔓蔓能重新搭上线了吗。
这些事害怕许玉娥想不到错失了这个机会,忙上许玉娥家里提点许玉娥。
许玉娥听之有理,她找不到蔓蔓,但可以找温世轩。
而对于整件事,温媛是最迟得知消息的一个。
在蔓蔓等人仔细聆听了温世轩所说此事的来龙去脉,陷入沉思的时候,客厅里一片寂静。忽然,是啲一声门铃声响。
众人疑问:会是谁?
因为极少人知道温世轩和林佳静住的这个地方。
“佳静,是你同学吗?”蔓蔓问呆着的林佳静。
林佳静也想:莫非是自己同学?
就起了身,走去开门。
拉开门,见门口站的是拎着画板和画笔的温媛。
这是在大街上,她打了她一巴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温媛抬起的眼珠,几分刀剐似的犀利,嘴角凝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好,佳静。”
对这样一个温媛,林佳静不免退了一小步:作为同龄人,她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温媛的内心世界。不管怎样,温媛不是和她一样,有个很疼自己的爸吗?可是,温媛的眼睛,像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仇恨似的。
“是谁呢,佳静?”耳听客厅里的人在问。
林佳静只好让开位子。
温媛走进来两步,待看清楚了沙发上坐着的蔓蔓时,一双圆眸猛地冻住,两条腿儿,捏着画板吊绳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儿。无法控制,只好一口咬下唇瓣,直到浸出一条血丝。
想都想不到有这样一天,以前她是被家里捧在掌心中的小公主,可现在,或许她仍是个小公主,却远远比不上蔓蔓了。
对于在这里遇到温媛,蔓蔓也觉得意外。因为之前她到这里来探望温世轩,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以前的妹妹。但是,迟早是得遇上的。心里这一想,倒也安了。
昔日的两姐妹面对面,却是没有话说。
“媛媛。”处在中间最难做的要属温世轩了,温世轩其实希望她们姐妹俩和好,媛媛在很小的时候很粘蔓蔓的,因为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是蔓蔓照顾温媛,“叫声姐。”
父亲都出了声音,实际父亲不出声音,她都愿意叫,但是,她心里清楚,蔓蔓或许不接受了。
“蔓蔓姐。”温媛叫的这声姐,出乎意料的低,甚至充满了一些卑微之意,纯然失去了既往的骄傲。
蔓蔓的眼里,浮出了些复杂且尖利的颜色:因为她对这个妹妹的本性是太了解太了解了。自小,她是看着这个妹妹长大的。
听蔓蔓没声,温媛心底里冒出一丝寒意,直令她双腿再次打起颤。然,或许是蔓蔓不出声,令骄傲的下巴再度昂起,对向了父亲:“爸,妈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本是想着怎么给她们两姐妹打和场的温世轩,听到小女儿问到这事,嘴里一丝忧愁:“你知道了?可我听你妈好像不打算告诉你。”
“妈怎会不告诉我?”温媛冷冷地笑两声。若许玉娥真是被医生判死刑了,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这个小女儿的大腿喊救命。因为她如今是许玉娥最后的一条救命草了。
“不管怎么样,这事是大人的事,你还在读书,由爸来想办法。”温世轩说,对女儿他始终是疼爱在心的。
“爸,听我说一句。”温媛说着是往蔓蔓的方向若有若无地瞟过一个眼神。
蔓蔓的心中当即一凛。
温媛道:“把我们的杂货铺卖了吧。”
一句话,犹如湖中投石,在场中泛起了无数的震荡的涟漪。之前,个个都在想方设法劝温世轩不要卖,可温媛一来就让温世轩卖。
蔓蔓暗中捏了下拳头,缓缓的视线,飘向窗外。
听温媛一句一句向温世轩解释:“爸,我建议把杂货铺卖了,是听说你有这个打算。我想你的想法应该是和我一样的。一是我们现在全家都在北京了,而且我想爸以后也想留在北京了,留着老家那房子不仅没用,租出去还得找人看管,以免发生意外。二是现在老家那房子人去楼空,家里已散成这样,爸回去对着那地方,必定伤神。我不想见爸伤心,因为妈已经这样子了。三是我们家现在经济条件不好,妈现得了病,需要钱。或许爸离婚了不想接济我妈了,但我作为女儿不可能对妈见死不救,若爸拿不出钱来,我只好辍学去打工。”
“媛媛。”未想女儿如此有孝心,像是长大了一样,温世轩倍感欣慰,道,“卖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户口。”
“没事,爸,你把你和妈的户口和二叔商量挂在他房子下。等我毕业赚了钱,我买房子把你们的户口都移过来。”温媛对自己的未来毫无疑问,她必须把未来都握在手里。
“行。”
耳听温世轩这一句行,是锤定了卖杂货铺的事。
屋里其他插不上嘴的,都不禁替蔓蔓忧心在心。而蒋衍和姚子宝都已准备好了,再不行,自己瞒着蔓蔓把杂货铺先私底下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