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两扇高门上边,谁也没有留意酒儿。慕容策一个转身发现人不见了,心下一慌。院外寻不到,喊不应,必是在院内。家丁们定会拿她当成贼一顿棒打。他放心不下,率先跃到高墙。护卫紧随其后。贺澜茂轻功实在拙劣,只能候在门外。
早一刻,酒儿已悄悄绕到后墙,翻进园子里去了;沿着连廊,寻着灯光,来到书房门前,硬要闯。家奴拦住她。“你是哪一院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哪院也不是,我要见庄主,把那个徐年糕给我喊出来!”酒儿把郜连煦的名字反过来念成徐年糕。
不等家丁护院来,酒儿就被家奴擒住。胳膊受到制约,一张嘴可没闲着。“谁是贼,你们主子才是贼,拿了别人的镯子不还!还说我是贼?还给我镯子!”
“你不是贼,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家丁说她。
又是一阵叫嚷,一通挣扎,都是无用。酒儿变换了法子,跪在地面,带着哭腔说话。“求庄主发善心,把镯子还给我!那个镯子是我娘亲的命,事情成不成,都要拿回去,如果拿不回去,娘亲会伤心的!”
“一派胡……言……”书房里走出一人。他不是别人,正是郜连煦。他望见酷似故人的酒儿,心头一惊,一时语塞,许久才问:“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这个不能说!会死人的!你还是问点别的吧?”
“你娘多大年纪?”
“我娘亲比我大一些。”
所有人都笑喷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我的娘亲很年轻,很漂亮的!”
郜连煦说:“还说不是骗子?哪里有人不知道自己娘亲岁数的。记着不要随便冒充别人的儿子。先押下去,一会儿和前院那些人一起轰出去。”
“谁冒充了?娘亲本来就是我的娘亲,我就是没听娘亲说过……你这个臭年糕,怎么那么不讲道理?”
不但模样酷似,说话声音都近似。郜连煦心怀疑问。“那你就说一说你的娘亲吧?如果真是镯子的主人,我就把镯子还给你,带回去给你娘亲?”
“能不能先松开我?疼死我了。”
郜连煦挥了挥手。
酒儿被松了绑,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大摇大摆进到书房,捧起茶碗就喝。她连续喝了三碗,整个人变得满足。
“现在可以说了吧?”心底里已是生出欢喜,不太在意她的身份。
“我娘亲喜欢穿白色衣服,头上戴白色的菊花,白色发簪,喜欢吃菜,从来不吃肉,还天天要拜佛。娘亲不喜欢说话,也不爱笑……嗯,娘亲喜欢倚靠着垫子看书,晚上和我大哥下棋,喝茶水。”那场劫难,元秾性情大变。酒儿眼中的母亲绝非郜连煦记忆中的女人。
“喝的什么茶?”
“谁记得名字,不过我记得茶是什么味儿?就和这个一个味儿,不过浓一点,颜色深一些。”酒儿指了指身旁的茶碗。
郜连煦一下子就相信了,瞬间泪水盈眶。为了那段情,为了那个忘不掉的人,他喝了十余载的女人最爱喝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