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夜半时分。
一票人冲进藏音阁。树木当中砍断,种的菜被连根拨起。屋中更是乱,被褥和衣物散落一地,笼里笼外的小动物受到惊吓,上蹿下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酒儿想着阻止,被围在中间殴打。佩可苦苦地哀求,扑过去护住。“要打就打我!”
一声令下,那票人停住手。
田岱走过来。“王爷好心让九夫人搬到竹晓斋去享福,怎么就发起疯来。既然九夫人不想搬,就直接吩咐,何必搞成这个样子?我们走,去给王爷回话去。”
藏音阁安静下来。
佩可抹着眼泪。“王爷不喜欢九夫人就不喜欢了,可是九夫人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夫人,怎么没有由头,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牢骚发完,便是乞求。“老天爷,佩可求您了,就让王爷对九夫人好些吧!”
“我才不稀罕他对我好!”奴才作恶,主子还能没有干系?很快,积攒的仇恨找到宿主。那就是端王。
清晨,酒儿回到宗家别院,还是没有见到丛绍,大失所望。好在混顿饱饭,也不算空跑。丛氏望见她脸上的淤青,不免多问几句。她不想让亲人担心,就扯谎说从墙头摔下来,跌出的伤口。
出了别院,人去了宗府大门,不想被守门拦住。正门进不去,她从后墙进到府中,四处也没寻见宗凡。报仇雪恨的希望又次落空。
她还去了皇宫。
皇宫的围墙高高耸立,四周戒备森严。别说飞上城墙,就是靠近都比较困难。
她绕着外围转悠一大圈,没有寻到可以入内的途径。看来,白天绝没有得手的机会,只能等到天黑才有可能。
时间过了晌午,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溜达到船埠,坐在石阶上,拿着树枝抽打着水面,发泄心头的委屈和不甘心。她是又累又乏,渐渐不支,身子畏缩在石阶上,沉沉睡去。
吃过早饭,慕容策直接去了贺府。
贺府忽然变得陌生,寻不到一点点清幽的书香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宛若戒备森严的皇宫。无论是注目礼,还是拱手礼,都饱含着殷切的期盼。护卫的年纪都和柳锟、翟镜仁相似。他们将人生意义与王府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甚至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慕容策望着誓死效忠自己的年轻人,内心难以平静。
很快,不平静被震撼所代替。银库,金银成堆,珠宝满箱,光彩照人,绚丽夺目。手胡乱抓起一把珠宝。他说:“府里的护卫是不是有点少了?”
“不止王爷看到的这么多,暗处也有,就是府外也还有一些。”
慕容策丢掉手中的珠宝,说:“本王是说金银珠宝太多。”
贺澜茂朝着身后望了望。翟镜仁立刻走上前。“王爷,思则有备,有备则无患。”
慕容策望见遗孤,不免心思发沉,怀念起师傅来。
当年,翟理光被问了株连九族的大罪。罪名说来荒唐,私闯内宫,调戏嫔妃。翟理光当即被秘密正法。第二日,北军异动。元成被冠以谋逆的罪名,惨遭灭门。第三日先皇驾崩,新帝即位。一切突如其来。中间疑点重重,每每回忆起来都好似一场噩梦。
慕容策曾经质问过,被调戏的嫔妃是何人。宗太后又说,翟理光在众嫔妃面前衣冠不整。仅仅是衣冠不整,诛灭九族的惩罚就太不合适。合适不合适,只能枉然。
那些日子,太皇太后病得厉害,许太妃奉旨尽孝,不得脱身。父皇始终是宗太后在照料。宗太后不让任何人接近,只她一人进出。
看过银库,又去了兵器库。
翟镜仁躬身施礼,守在门侧。
离开贺府,慕容策在京城街头徒步而行。
走过巷子,穿过繁华的街面,一路就来到桥头,来到船埠。他望见石阶上的酒儿,竟没有感觉到意外。一路,他就隐约感觉会遇见。仿佛,他们是早早约好了在此见面。
小福显得兴奋。“王爷,那是不是小丛公子啊?”
贺澜茂在旁挪揄着。“怎么就在这儿睡起大觉,也不怕被拐子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