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抬头一看,只见萧成碧一袭青色襦裙,表情清冷,目光也虚无缥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连玥转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抬头仰望天上的圆月:“没什么原因,只凭直觉。”
萧成碧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竟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侧脸像蒙了一层雾气,令人捉摸不透。
她穿得单薄,连玥习惯性的便提醒了一句:“你坐这一会该着凉了,还是早点回屋歇着吧。”
“再冷,”萧成碧轻轻吐出两个字,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能有心冷吗?”
连玥挑了挑眉,暗暗腹诽,心脏的温度和血液的温度是一样的,人体的温度是三十七度,心脏内的中心血液也是三十七度,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心冷。
但想想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说这种话,连玥便又咽了回去,默不作声,
萧成碧也不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的就说了下去:“我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
她和白俊自幼便是青梅竹马,常常一块在乡野间玩耍。
他去私塾读书的时候,她便坐在门口看他跟着夫子一块摇头晃脑;她被关在家中出不来,他便爬上树去看她,结果摔得十分惨烈。
渐渐的,他们俩暗生情愫,便交换了定情信物,约定好等他中举,便迎娶她过门。
可惜,好景不长。
他有个病重的父亲,常年躺在床上,需要时不时去采来草药给他煲汤喝。没想到那日他上山时正好被匪徒堵住,要他把她带来见他们,否则就要让他好看。
他怕了,怯了,竟是连商量都没有同她商量一声,便将她骗去了那密林深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辱,却害怕得不敢阻止,甚至选择了逃避离开。
她至今仍记得那天是个黄昏,满天夕阳鲜艳如血,一阵阵撕裂的疼痛都比不上心底的疼痛,她疼得流泪满面,却死咬着牙关不愿出声。
直到夜幕降临,那几个匪徒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将她一人丢弃在那荒芜的密林中。
远处隐隐传来狼幽绿的眼睛和对空的长啸,这些平常令她格外害怕的东西,在那个夜晚,却失去了所有的威慑力。
她走得脚底都磨出了水泡,才终于走回了村庄,爹娘被她衣裳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追问她怎么了,她太害怕,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慈爱的爹娘忽然变了脸色,直骂她下贱坯子,嫌她脏。
第二日,不知为何,她被玷污的事传遍了村庄,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们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到孩童摔倒,她想过去帮着扶起来,孩童反而被吓得失声大哭,她也被对方爹娘狠狠谴责了一通。
而他,白俊,从那以后,无论她再怎么想联系他,他都杳无音讯,仿佛自此蒸发了一般。
再后来,族里的长老带着人找上她家,直言她玷污了祖宗光耀的门楣,要将她沉塘。
她自是不愿意的,便趁着他们看守最弱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投奔了大当家。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受难的那一个,为什么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罪人?
她不平衡,她需要发泄,于是她将目标放在了那些同她一样年轻貌美的姑娘身上。
她刻意接近她们,送各种珍稀小玩意儿,引诱她们从此迷失在密林深处。
包括青儿,见到青儿的时候,她也是有稍许犹豫的,但看到对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笑脸,再想到对方身上遍布的伤痕,萧成碧却越发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