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低笑着重复了一遍,手指揉捻着,眼角晃似溅出了两滴泪,落在雪中,不见痕迹。
“你以为他们二人是怎么死的?”
雷纯突然扭头问。
原来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很奇怪,他穿着袍子,披着披风,却是低着头的,但这不妨碍他有一张好看的脸,逸然出尘,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潇洒、孤漠,也只有在看向面前的这个女子时,他的气质,才会化作万般柔情。
他抬抬头,他想抬头,特别是面对这个女子的发问,但可惜的是,任他如何的努力,他的头始终都是低着的。
自雷损死后,时至今日,他无疑是“六分半堂”最有权势的人,更是堂中子弟的主心骨,顶梁柱,谁都相信,“六分半堂”之所以能存在至今,全是凭其决断努力的结果。
但哪怕如此,“六分半堂”当家的,却是这个女子,雷纯。
这个人,自然便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天底下,哪怕“六分半堂”的人,想见他也都是极不容易,但唯有雷纯,可以随时都能见到他。
狄飞惊给雷纯披上了自己的披风,他低着头,像是在看自己的脚尖,柔和的声音响起。“白愁飞昨夜以外敌来犯之机想要动手,孰不料,这也是给了别人机会,尽管个中详情被封锁的很严密,但不难看出,白愁飞定然是死在了这个苏青手上,因为他唯一错漏了一个苏青!”
“至于苏楼主,无外乎三种可能,他是死在了白愁飞的手上,或者死在了苏青的手上,而最后一种,他也许没死!”
雷纯微微一笑,她问:“没死?你是说假死?”
狄飞惊点点下颔,也斜着眼睛,搭眼瞧瞧那座山,以及山上的楼,他声音很是清寒,平静的说:“毕竟,这些年来,谁都知道他已病的快死了,可苏楼主不还是熬着,撑着,好好活着,想要他死可是很不容易的!”
雷纯幽幽的呢喃道:“没死——”
她散去了手里的梅花,负手而语。
狄飞惊缄默小会儿,才继续道:“其实他死与不死,都已无关轻重了,因为就算他活着,也已不是楼主了,而且,经此一役,苏梦枕恐怕也并非毫无损伤,想来,他肯定是更虚弱,病害也更重了,他就是不死,只怕用不了多久也得真死!”
雷纯很瘦,纤瘦,清秀,她听了话,又接过话,脸上的笑似冬时初绽的红梅。
“是啊,眼下,是如何去对付那位新楼主了!”
“不过,肯定有人会先咱们一步,毕竟,白愁飞好歹还有蔡京这个义父,而且,听说王小石也快回来了,这个人一回来,就能试试看,苏梦枕是真死还是假死!”
见面前的女子似很执着苏梦枕的生死,狄飞惊只是站着,嗅着梅香,没说什么,只是听着,然后去做。
……
不单单是他们。
金风细雨楼值此权势更迭,这天下第一大帮,已是吸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也就在雷纯望向“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天将亮,晨风沁凉,痛苦街尾的小庙里。
忽见一道娇小身影轻灵若燕般,跳转腾挪着赶到了这里。
庙里有鼓声,有钟鸣。
香烟氤氲。
积雪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