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聪明。”白卓寒点点头,再次倒满酒杯,“这个不能算秘密。所以我必须还要再问你下一轮。认罚么?”
白卓澜像猫一样狡黠地笑了笑:“那你问个轻一点的,我身体不好,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嘛。”
白卓寒想,那就问个轻点的,至少——不打你的脸。
“当年,我们两个在那场车祸里。你……为了救我,是不是自愿把腿截下来的?”
白卓澜想,高斌那个贱人,果然是不能相信的啊。
抬着红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不稳。白卓澜看着酒杯里那张苍白的倒影,慢慢凑到唇边——
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一刻他已经深深看透了白卓寒。
这个男人最真实的可怕,就在于此。
白卓澜是有点欣慰的,他想,自己最担心看到的那一幕,应该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所以他认罚。
“你看,我完全可以做到不感动,不愧疚,不领情。白卓澜,在你眼里,我凭什么不能冷血无心呢?”
白卓寒走上前,他把脸紧紧贴在白卓澜的耳畔,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带点戏谑的口吻对他说:“你赢不了我的,即便把起跑线拉得那么高,你还是没有我知道得更多。
卓澜,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其实,你只是想证明——你也有比我更强大的时候吧。
你把我的女人带在身边,与她并肩作战。表面上看起来处处为我着想,其实你更享受把我蒙在鼓里,自己逞英雄的那个感觉对不对?
你一厢情愿地把我当个傻瓜一样保护在你的身后。只可惜,给我带来的,就只有更无能无力无助的绝望感!
白卓澜,我想告诉你,其实这场战役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是我一个人的战场了。你乖乖地给过呆在一边看着就好。再插手,我就把你这双手也剁下来,让你摆着当花瓶!”
白卓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按照规则抿下了几口红酒。
“你又输一轮。这一次,你准备告诉我什么秘密?”
“呵,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么?”白卓澜无奈苦笑。
他脸上很少有这么认输这么认命的表情,可是他并不后悔。
白卓澜曾坦白地对唐笙说过——别把他想得那么高尚,他不是为了白卓寒,只是为了他自己。从一定层面上来说,他的守护和牺牲都是自私的。
因为那个男人,最不能被人触及的——除了爱人和孩子,还有尊严。
“我……”白卓澜长出一口气,漂亮的眼睛转了转,“那我,就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吧。”
也不知是烈酒灼烧的不适,还是自己的身体一次次逼近极限。
白卓澜单手扶住餐桌,另一手按住胸腔里一波胜似一波的痛楚。
临出院前,他亲笔签了医院的无过失责任风险书。因为主治医生的意思是,我日你姥姥的你这个身体还想出院?
你日吧你日吧,我不仅出院了,我还喝酒了……靠!
“哥,如果不是我身患绝症,真想好好并肩同你共战。虽然,你可能并不相信我能陪你走到最后。因为,我自己也不信呢……”
白卓澜说。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簌簌烟花,火树银光。
白卓澜想等这个释然的微笑,已经等了好久。
就像年少时,拉着哥哥的衣角,不小心用烟花棒引燃了仓库,却依然不会心惊胆战时的微笑。
他一直都相信,强大的哥哥总会有办法保护他不受伤害。
可是轮到关起门来,该有的责罚却是一点都不少。
白卓寒说,他的弟弟不懂事,只有他能教训。很多时候,他教训起来反而更狠。但是别人,休想碰他一下。
“哥,那我这次……还算犯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