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清修了五六日,董嫣芷的手伤总算有了一些缓解。但是那些被打得大过狠毒红肿的地方,看上去已然有些流脓溃烂了。
以至当那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再过来换药看诊的时候,董嫣芷总是挣扎着支起双手来,摆在那老者的面前急切地追问着。“大夫,我的这一双手你还能治得好吗?还能治得好吗?你快告诉我啊?”
说着,惊惶的表情下,眼中已是噙满了一肚子委屈的泪水。但是心中另一个倔强的声音又似乎使着她直视自己,绝不让眼中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脸庞。
那老者好像看透了董嫣芷倔强的心思一样,一时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能,能,像姑娘这样的沧伤,我老头儿保包还你一双细嫩的灵巧之手。可是我也得劝劝姑娘没事千万别惹这个‘眼中钉’。否则,后面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了。”
“嗯,谢谢老大夫,咱们姐妹记着你的话了。”春俏一边忙着插话说,一边忙着清理老大夫换药之时掉下的残药剩渣。因为她明白若是董嫣芷的一双手废了,对于一个精于琴棋曲艺的女子而言,那简直就和要了她的小命差不多。所以她只能尽着自己的心,为董嫣芷做得尽量好一点,舒援一点。
直到了第六日中午,那个‘沈淦儿’才带着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走进了院中最偏僻的房子。
一进门,‘沈淦儿’就拧着她那尖酸的鼻子,挥动着她手中的丝巾手帕,很是刻薄的说道。“哎哟,小乖乖,你们到现在了怎么还弄得一屋子的草药味啊?不就受了那一点点的小惩罚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说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了,才慢慢走近前面,两眼定定地看着一脸无语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缓口着说。“唉,这也难怪我这个做‘头儿的’大忙碌了,这几天都冷落了妹妹二人在这里受苦了,但愿妹妹千万莫生姐姐的闷气呀。”
看着今天变了一副模样的‘沈淦儿’,董嫣芷没好气地卧在床榻之上,故作软弱无力地回说道。“嗯,姐姐大忙人一个,自然是事多人忙了。做‘妹妹’那敢对姐姐有怨言啊?”说着,又侧头歪到了一边。半眯上了眼。
‘沈淦儿’看着董嫣芷故意摆出这一副讨嫌的样子,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说着。“哎哟,你看妹妹说的这么客气的话,做姐姐的都要羞愧死了。那里还敢说妹妹的不是啊,我就问你一句话。妹妹的手可曾还能动得?”
春俏则故意憋着心中的一股怒气一摆,恕着嘴巴悻悻的答道。“沈姐姐,能不能动,你自己试着惩罚一下自己不就知道了吗?还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做好人吗?我看着你这副姿态都觉得有些恶心。”
这难听的恶语一出,‘沈淦儿’身旁的那个婆子马上抢过话题来说道。“小丫头,你真是不知死活,敢这样对戏班的‘头儿’说话。小心,我撑烂你的嘴。”
“哼,狗奴才,反正我姐姐现在都被你们打成重伤了,你们又何必怕多我一个伤号呢?”春俏气乎乎地反驳着,一副全然不惧的样子守在董嫣芷的身边。
那婆子被春俏的话这样一激,气得咬牙切齿道。“哼,若不是‘头儿’罩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淦儿’突然回过头来对着那个婆子喝道。“赵婶,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撤野的地方。你没看见‘侯爷’点名要见的贵人现在正伤着吗?若是再气恼了她们二人,你有几条小命抵得过‘侯爷’的大事啊?”
那婆子从来就没有料到‘沈淦儿’会在别人面前这样怒斥自己,整个身子当即惊悚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望向当中余怒未消的‘沈淦儿’,一脸愕然。
“还傻呆在这里看什么看,赶快滚出外边去,别站在这里碍人耳目了。”‘沈淦儿’回头对着那个还在不知所措的婆子吼道,一副泼妇利辣的恶毒形像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婆子又惊悚地颤抖了一下,才休休多大地退出了记房子之外。
等那婆子一走,‘沈淦儿’马上变换了一副柔顺甜静的面容戏说道。“妹妹啊,也难怪姐姐那日心狠了一些,一不小心就让那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把妹妹的一双灵巧的手伤成了这样,着实让人痛心。这几日啊,姐姐知道自己错了。正为这事而狠狠责罚了那两个婆子一通,总算为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
“啊,那妹妹谢谢姐姐的苦心了。”董嫣芷突然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沈淦儿’一眼才慢慢的说道,然后又微微闭上双目,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中刚才放射出的精光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看着董嫣芷这一副懒惰的尊容,‘沈淦儿’一时急得连忙央道。“好妹妹,姐姐现在就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明日啊,‘侯爷’要在府中招待一批朝中的贵人,点名要妹妹献琴弄艺呢。你说在这么多戏子当中,‘侯爷’这样钦点着你,是不是很庆幸和荣耀啊。”
“不是!我觉得是灾难而不是荣耀。”没等‘沈淦儿’的吹捧之言全部和盘托出,董嫣芷就已经愤怒得发狠的吼着了。
‘沈淦儿’见状,急得直起身子半蹲在董嫣芷的卧榻前极力讨好道。“妹妹啊,这可是‘侯爷’钦点的你啊,姐姐可是不能帮你推脱得了的。想毕明日所来之人,必是朝廷的重要人物,不然‘侯爷’又怎么舍得要点你的将来款待他们啊。妹妹啊,你就将养好些,明日姐姐我就派人来接你过去。”
眼见‘沈淦儿’已是极其卑微地半跪在自己的卧榻之前乞求了,董嫣芷才微微半张开她那双凄迷的眼睛应道。“姐姐放心,既是‘侯爷’钦点的我,那我明日就拼死一去好了。不过‘李金儿’还得央求姐姐几件事才好。”
见得事情有了转机,‘沈淦儿’一时喜得心花怒放的说道。“妹妹啊,你所求何事呀?快说吧,姐姐全部答应你就是了。”
这时,董嫣芷才在春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一一说道。“嗯,哪就先谢谢姐姐了。第一,帮我准备好一张檀木古琴和香案。第二,必须得我的妹妹陪着我一块儿去。第三,我姐妹二人上去就够了,不需要你再派其他的陪衬人员。”说罢,她又把自己的目光看上了一旁的春俏,微微一笑,歉意地说道。“妹妹,这一次,姐姐又得幸苦你一趟了。”
“啊,你就这三条要求啊?”‘沈淦儿’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反问道,当即又反应过来,欢喜着说。“成,成,全成了,我答应。”
说罢,‘沈淦儿’高兴得连忙跳了起来,情急之下抱着董嫣芷的半截身子,慨叹道。“就知道妹妹是最好的,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春俏又在一旁帮腔道,“我姐姐的好那是没得说的,何必要你这个‘眼中钉’来奉承呢!”
果然,第二日早上,当阳光洒遍大地,穿窗而入的时候。‘沈淦儿’派来接董嫣芷前去赴会的人早已过来了。二人一翻梳洗打盼准备之后,就随来人去了‘侯府’的前院。
一入‘侯府’的前院,二人仿佛就觉察到了一种压迫的溢人氛围,春俏有些怯场的对董嫣芷说道。“姐姐,今日之事看来可是不简单呐?咱们该怎么办呢?”
董嫣芷凑上前来,小声附耳道。“春俏,等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并不打算为‘侯府’的任何人表演琴其曲艺,我只是想趁此机会委与虚蛇复仇罢了。把先前伤害咱们姐妹的人,今日也让她们偿偿这种痛苦。”
“啊,小姐原来打的是复仇的算盘?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耿侯爷’的点将要求呢?这不是要把咱们往虎口上送吗?”春俏霎时大惊于然道,一副突受惊悚无解的样子就慢慢的表露在她的脸上了。沉吟片刻,她随即又续口说道。“哪,小姐,你要春俏如何帮你啊?”
“这个我也说不准,反正到了现场,咱们见机行事就好。不过你要记住,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怕,不然咱们所受的冤屈就难以招雪了。”董嫣芷小心的叮嘱道,又四处环顾了一眼,才落后二步在后面跟了上去。
二人又跟着前来接应有两个下人往前走了一会,远远的就听到正厅内传出了一阵人声鼎沸的喧闹嘈杂之声。仿佛那热闹的街市,集合了各种各样不同场面而嘈杂的交织之声。
再走近前厅几步,早有守护在门口的下人拖长声音高声通报通。“‘侯爷’,琴师‘李金儿’和‘李彩儿’到。”
片刻之后,就听见厅内的‘耿侯爷’立即嘻嘻哈哈的大笑道。“快请琴师‘李金儿’和‘李彩儿’进来,我要让今天光临‘侯府’的贵客,一品仙音!二品仙艺!”
“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侯府’的琴师技艺并不比‘琴棋盛会’上的那些国手差了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