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贼人从众人之中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董嫣芷说道。“小伢们,当然不是了。就冲你是李秋生的小娘子这份面子上,咱们哥几个不为难你了,你若是能走就自己走吧。若是不能,你休息一会再走不迟,我这就差人前面去把你的同伴找回来。”言罢,回头大喝一声道。“赛烈马,你人面善,口舌子又好。这寻人的差事就归你了,快去把这个小伢们的同伴找回来,咱们也算是为同道中人助一臂之力了。”
董嫣芷仍是半信半疑的说道。“几位大哥,谢谢你们的善心。不过小女子还是难以相信你们的举止行为,一时之间竟然变化得这么快。这未免也让人回不过神来了。”
“哎,原来你是为这个不信任咱哥几个啊。实话告诉你吧,你想你的夫君李秋生是何许人呀?被人陷身于绿林强匪之中,可是做的全是替天行道仗义执言之事。咱哥几个身为同道中人,虽然做不出同李秋生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害了他的小娘子啊。省得日后把这害人的事传扬出去,这个世道那里还有咱哥几个混生的地步。”
那贼首一时变得神情激昂的说道,四处飞溅的唾液也像飞舞的花朵一样,乱溅如絮,雪花飘飘。末了,他又隆重的加上一句。“小伢们,咱哥可是说的都是实情实理的话,你别不相信就好。”言毕,旁边剩下三个贼人也一并点头称是,再无侵犯自己之举。
眼前这一微妙的变数,直到此时董嫣芷才明白:李秋生这小子的‘名号’又一次在绝境中救了她董嫣芷一命,顿时她的心又柔软在与李秋生曾经有过的脉脉温情之中。像风拂开一池静水微澜一样,轻轻拨弄着她这颗少女之心特有的矝持情弦。
这时官道外即时传来了马车的啸叫声和寻人的急切呼唤声,那为首的贼人面露喜色的笑道。“小伢们,你真有福气。看吧找你的下人仆丛来了,咱兄弟几个送你出林子去。我啊真是漾慕李秋生这小子的小娘子还真有这样决绝就死的骨气,现在就连你那两个下人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也没有把你这个主子抛弃。在这个世上,这样忠于主子的下人丫环实在是难得了。”
说罢,那贼首又是摇头一叹,招呼剩下的三个贼人左右扶持,把董嫣芷恭恭敬敬地从断崖的石潭中扶出了两山之间的官道。再分出两人一前一后去寻找刚才返程回来又失散而去两个下人,一个丫环春俏,一个马夫王俞。自己却陪伴在则,一心一意守护着依然衰弱的董嫣芷。
四月的天气并不是很暖和,山涧偶有凉风拂过。眼看日过正午,又拆腾了这一段时间,饥饿的感觉顿时慢慢侵袭过两人的鹿鹿肝肠。那贼首正要为两人饥肠鹿鹿之事困顿之时,山涧的官道又传来了马呜的嘨叫声,随即便传来了一声声春俏急促的呼叫声。“董小姐,你在哪?董小姐,你在哪?你快快回声啊。”
那贼首立时面露喜色,随即大声回应道。“喂,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
这两声振动山涧的呐喊一响起,顷刻之间,一辆走得飞快的马车便载着两人奔到了他们的面前。二人咋看之下,先是一惊,愣愣地傻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只等待着别人主宰的羊糕,不知所措。因为车上的两人看见了自己的主子董嫣芷,此时正着落在刚才紧追猛赶自己的贼人手里,双眼微闭,脸色沧白;一身疲惫,衰弱无力。
丫环春俏立在车上,看着董嫣芷这么一副就死的尊容,委屈在贼人的身旁立即就挥声垂泪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么了?快醒醒啊?”可是,尽管春俏已经是急得哭泣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就是不敢跳落下马车来,迎向当中的董嫣芷。
那贼人横看了二人一眼,首先说出了令二人大感意外的话来。“你们还傻呆着干什么?你的主子董嫣芷就在这里。难道你们两人不是来找她的吗?”马车上的春俏和王俞先是犹豫了好一下,见贼人说得再无危险,便直挺挺地落下马车来走了过去,搀起地上躺着的董嫣芷就往马车上搬。最后就连正常的说声‘谢谢’,二人也吓得免了去。
那贼首见之又是讪然一笑道,“好啦,咱兄弟总算把董小姐完璧归赵了。既然咱们现在两清了,哪就此别过吧。我也好去找我的兄弟喽。”说罢,又抱拳在手,恭身说道。“三位,咱们就此别过。前面可是豺狼出没之地,三位可得当心了。咱兄弟就不相送啦,保重,后会有期!”说毕,那贼首转身就往官道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看着眼前的贼首走远,春俏才急急抱着昏睡不醒的董嫣芷,哇的一声就急得直呱呱的哭了起来。那马夫王俞也像是惊魂未定一样,恐慌着爬上了车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是一鞭。那马匹负痛而走,拖着马车厢又向山涧的荒凉官道直驰而去。
此时日已偏西,山涧的黑夜很快就掠了上来。像披上了一幕浓郁的秋意,凉风肆起,落叶啸啸。
山坳处,两只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睛正盘桓在荒凉的官道之上,宛如两黑夜中的两盏青灯,摇拽生姿。
驱马的王俞像是发现了黑暗中有人家灯花闪烁跳动一样,立时惊奇起来。他一抖缰绳又驱马前行了一阵,猛然发觉那两只青幽如灯火的眼睛,居然是一头硕大的恶狼正盘座在官道的路口。时时摇动它的头颅,用评测眼睛散发的青光布下两盏宛迷惑人眼的宫灯。
夜里月黑风高,车上两个清醒的下人霎时惊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凛凛一般。马夫王俞在前面慨叹道,“春俏呀,咱真是命苦。前面脱了虎口,后面又入了狼窝。这催人命的险恶一重一重,咱们这样流漓巅沛何日是个尽头啊?”
车上的春俏听得马夫王俞这么悲悯的一声幽叹,这时又猛然探出半个身子来,抓住王俞的一只手臂哭泣道。“王俞啊,这眼前的生死之事就全靠你。咱们三人今夜能不能逃脱恶狼之口,就在你的这一念之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不要犹豫了。不然没把董小姐送回南方,咱们就先葬身狼腹了。”
赶车的王俞似乎也是个老道的赶手了,在春俏一翻柔情似水的哭泣和激励下,早已胆边生风,眼中生恨,王俞的心中早已繁生出了一种男子汉大丈夫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来。
他瞭望了一眼前方,把心一横。捒好马缰绳,空出手来,拿着两支烧得火光烈烈的火把。一咬牙,猛叫一声,“春俏,坐好了。”就扬鞭抖动缰绳,挥舞着火把,驱赶着飞驰狂奔的马车向当中几只呲牙列齿的恶狼猛冲了上去。
那几只看似饿泛了恶狼并无惧意,在那只眼睛散发着幽绿光茫的狼首带领下微微向后退了一退,又挤拥在一起肆意地向飞驰而来的马车发起了恶意的挑衅。
王俞看准时机,在马车将要靠近几只恶狼的片刻,猛然舞动手中两支火光烈烈的火把向当头的恶狼擂去。那几只恶狼见火光飞驰罩来,掉头就退了一仗。王俞趁着火光与恶狼相距间隔的空隙,两脚猛蹬在马则上,那狂奔的马匹受了脚力,立即又拼死奔跑起来,瞬间就与那几只挡道的恶狼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狼首似是通晓灵性一般,望着直驰而去的马车引颈住空一啸。霎哪之间,道旁又几多奔出几只凶狠猛烈的恶狼来,直向着王俞驱赶的马车狂追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