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歌声、鸟叫声也应和着渐行渐远。
“结束了,我们走吧。”关文说。
巴桑摇摇头,以一种极其迷茫的眼光望着关文:“不,没有结束,我已经看到了过去那场翻天覆地的镇魔大战。闭关反思之后,我会把说唱艺人的那些神授之言永远地传承下去,直到迎来藏地的真正和平。”
“谢谢你,关文。”稍停,巴桑又开口,并恳切而恭敬地向关文深鞠了一躬。
“谢我什么?”关文苦笑。
“你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上的种子。二十年不能领悟的东西,就在刚刚你迈出门口的一刹那,让我豁然醒悟。我懂了,真正的修行是不刻意、不随意、不抛弃、不放弃,无论个人的力量是伟大或渺小,都要勇敢面对生命里接踵而来的危难。当这世界需要时,毫不犹豫地奉献自身,不求光照山河,但求全力一燃。如果什么时候再用到我,一封信、一句话,我立刻赶到。”巴桑再鞠一躬,转身离去。
就在跨出扎什伦布寺的刹那间,关文一下子明白了,年轻的巴桑也已经顿悟,从个人生死荣辱的小圈子里跳出来,加入到“除魔、卫道”的洪流中去。同时,他也想通了另外一个道理,文成公主展示的棋局中,“三、三”位白子并非特指某个朝代的某个人,而是指所有抛弃小我、奔向大我的修行者。正是无数小人物的奉献,才能构成一股正义的除魔力量。
换句话说,除魔,不是倚靠某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而是四海一心团结奋战的结果。
扎什伦布寺内外,寺僧闭目诵经,游客四处拍照,这个ri子平淡得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一成不变,ri复一ri。
两人还没有到达家庭旅馆,顾倾城的电话就响了。
“恤,你到了?”她对着话筒叫,神情如释重负一般,“你能来,我就放心了。”
关文不清楚来电话的是谁,但看了顾倾城欣喜的表情,心里忽然掠过一阵莫名的酸酸感觉。
通话结束,顾倾城说:“高翔带着宝铃去了断头崖,我的朋友恤刚刚赶到,已经追去保护他们。”
两人马上截停了一辆旅行者的越野车,给对方二百元车费,赶往断头崖。
“恤是——”关文问。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尼泊尔人,曾经是东南亚一带很有名的杀手,后来退出江湖,隐居尼泊尔加德满都,开了一家小酒庄。这次,我发现青龙会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便提前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提到恤,顾倾城脸上便绽开了愉悦的笑容。
只用了半小时,车子便到达了断头崖。
两人下车,那越野车便掉头离去了,因为这地方光秃秃的,毫无旅游价值。
前面停着高翔的越野车,旁边停着另外一辆墨绿色的三菱猎豹越野车,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削年轻人倚在车头上,手中握着卫星电话,向这边挥手致意。
“那就是恤。”顾倾城说。
崖边,高翔与宝铃并排肃立着,面向空茫的山谷,如老僧入定一般。
两人走近车子,那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大头靴的年轻人笑着迎上来,向顾倾城低头鞠躬:“顾姐,别来无恙?”
他的身材虽瘦,但举手投足间充满力量,仿佛一头觅食的猎豹,潜行隐忍,让人不敢小觑。
“恤,再度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顾倾城握着年轻人的手,两人互相打量,老友重逢的喜悦洋溢在彼此脸上。
关文走到崖边,无声地握住了宝铃的手。那只手冷冰冰的,仿佛她整个人都已经被凛冽的山风吹透了。
宝铃转过头,眼眶有孝青,很明显昨晚没有睡好。
“为什么到这里来?”关文问。
“我昨晚又梦到一些事——我们被挡在黑色的门外面,茫然不知如何进入。门里面,是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只要打开那扇门,那可怕的黑暗就要涌出来,连这世界一起吞下。门里面,仿佛就是一个宇宙黑洞,无止境、无始终、无大小,先是吞噬自身,然后再吞噬周围的一切,倍数级成长,直至无穷大。”宝铃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不要怕。”关文轻声说。
去掉噩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诚如医家所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宝铃被噩梦缠身的ri子已经太久了,想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那种状况,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耐心应付,才能成功渡劫。
“如果那真的是宇宙黑洞,开启那里,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能打开它的人不一定有能力关闭,所以我才感到无法形容的恐惧。”宝铃说。
关文不知如何安慰她,对于一个曾经整ri与噩梦为伍的人来说,再多话都宽不了她的心。况且,他从才旦达杰、桑彻大师那里得到的信息,也是陷入了“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境,两手空空,怎样对敌罗刹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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