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你想弑君篡位吗?”这一次,不等玉乾帝开口,端王已是冷声开口。
只见端王往日脸上的平静早已被冰寒之色取代,眼底的沉稳渐渐转换成冷寒之光,射向辰王的眼眸中带着极大的怒意。
差点被那支暗箭射中,玉乾帝岂会善罢甘休,只见他猛地推开护在身前的夏吉,正要跨步上前,却见前方的端王一手背在身后向他打着手势,示意他莫要上前。
看着这位往日总是沉默寡言保持中立的大皇兄竟在此刻挡在自己的面前,玉乾帝狂怒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及时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免得再次成为江沐辰的箭靶。
“大皇兄说的什么话?本王何时弑君篡位了?如今海王兵变,宫中仅有八万禁卫军,如何保护皇上?本王特意前来护驾,不想竟造成大皇兄的误解!”江沐辰却是不承认自己今夜所举,声音清冷地向所有人讲述着自己的忠心。
“哼,你以为本王还会再信你吗?方才的暗箭,若非夏副统领察觉及时,只怕本王与皇上早已被你射死,你还有何可说?如此,既然你是前来护驾,那本王便行摄政王之命,命你率领大军退离皇宫三十里外,若你做不到,那就不能怪这满朝文武百官怀疑你的用意。”端王丝毫不为江沐辰的解释所动,一条条一件件地拎清,快速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端看辰王作何反应。
暗夜中,江沐辰在听完端王的质问后,一双清冷的眼眸顿时凝结成冰,寒芒瞬间射向宫楼上的端王,眼底带着浓重的杀气,但见江沐辰面色紧绷,薄唇紧抿,并未立即回答端王的问话。
“微臣恳请皇上先行前去地宫避难。辰王来者不善,皇上龙体要紧,万不能被乱军所伤。微臣自当替皇上挡住辰王,还请皇上抓紧时间离开此地。”趁着辰王沉默思考的这一小会时间,端王微微侧身,用极小声的声音恳请玉乾帝。
“可是……”玉乾帝心有不甘,眼底顿现不服的神色,他堂堂西楚天子,竟被叛贼逼得如过街老鼠般躲入地宫,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端王所言所劝却是极其有理,八万禁卫军与辰王的十几万大军相比,确实显得薄弱的多。更何况,此时外宫处禁卫军满打满算不足三万人,其中有五万已经前去内宫保护太后等人,三万对抗十几万,实在是不堪一击。
一重重分析下来,即便玉乾帝心底含着满满的不甘心,却也只能咬牙对端王点了点头,继而在中大臣的保护下朝着宫楼下走去,快步往地宫的方向奔去……
见玉乾帝终于听了自己的劝说,目送玉乾帝等人离开,端王心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要转头再次面对江沐辰,却发现云玄之依旧立于宫楼上,正神色凛然地注视着宫楼下的辰王大军。
顾不得与云玄之交流,未免让辰王等人察觉到玉乾帝已经离开,端王再次对辰王开口,“七弟,回头是岸,何必执迷不悟?难道你以为你坐拥天下就能是国家太平了?海王兵变,不但是皇室的劫难,亦是国家百姓的劫难,多少父母将失去孩儿,多少孩儿将失去父母,多少百姓将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这样即便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你以为就能够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言语中,端王还是顾念了兄弟之情,希望能够让辰王意识到此时事态的严峻,莫要再添乱。
江沐辰闻言却是冷然一笑,继而大义凛然道:“本王做不到大皇兄这般悲天悯人。本王只知,本王自小便与母妃在玉乾帝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别人看着本王身为亲王定是风光无限,可其中的担惊受怕又有谁能够体会?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便将面临削爵砍头的后果,本王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囫囵觉,就怕触怒龙颜惹得辰王府身陷囹圄。个中滋味,只怕大皇兄此生都不会体会到,可这种恐惧却是伴随着本王近二十年了。只消本王犯错,定会惹来皇上的责罚。而他竟想出让赐婚的把戏让本王迎娶疯妇为辰王正妃,这让本王情何以堪?将元德太妃囚禁于皇陵却并未着人好生看管皇陵安危,导致太妃身受重伤,换做大皇兄,该如何做?”
面对端王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辰王亦是放软了语气,将自己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当着几十万的辰王军与禁卫军面前痛声说了出来,说到悲恸之处,更是隐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见他用极其坚强的语气掩饰了过去。
此言一出,连同夏吉在内所有站于宫楼上的人,均是感受到辰王军瞬即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直直地冲向皇城。
显然,辰王这番以退为进的话语已是激起了所有辰王军的愤慨情绪。
“王爷、相爷,看来今日辰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还请王爷与相爷尽快随皇上躲进地宫,免得在战乱中受伤。”此时的夏吉,对于端王与云玄之的行为,心中钦佩不已,便出言劝着二人离开。
端王与云玄之常年浸渍在朝堂上,自是看出江沐辰方才的手段,两人对看一眼,眼底均是升起浓浓的担忧。
听完夏吉的劝说,云玄之走上前,与端王并肩立于宫墙后,冷然的目光一览皇城脚下黑压压一片的辰王大军,心中一片寒气。
“王爷。”宁峰悄无声息地来到江沐辰的身边,极其小声地唤了辰王一句,似是在提醒辰王。
而被阻拦在皇城外的辰王亦是专注着宫楼上的一切,此时见云玄之也紧跟在端王之后站了出来,江沐辰满含冰霜的眼神微闪,却是举起手示意宁峰接下的事情稍后再做,径自对宫楼上的云玄之开口,“想不到相爷也在此!”
辰王的敏锐让云玄之微微皱了下眉头,继而淡漠开口,“王爷此举,真是用心良苦。”
“哼,相爷何不说本王大逆不道?”江沐辰岂会听不出云玄之话中的讥讽之意,随即便矛头转向一旁偷偷布置战局的夏吉,冷笑道:“夏副统领何必多此一举,这皇宫,本王定是要进去的,你此番忙碌又能够抵挡得了几时?倒不如打开宫门让本王进宫,本王可保你不死。”
夏吉闻言,顿时怒上心头,将布局的事情交给副将,自己一个跨步走上前,怒道:“江沐辰,你这乱臣贼子,自己谋逆也就罢了,竟还想劝说本将谋反,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本将不屑,更不会与你为伍,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说着,夏吉立即对身边的禁卫军打眼色,那几名禁卫军接到夏吉的眼色,二话不说便上前拖下端王与云玄之,将两人强行拖下宫楼,护着二人往地宫的方向奔去……
见夏吉死不松口,辰王抬眸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只见此时月色渐渐淡去,天际隐有泛白的趋势,辰王心知此事不宜拖久,抬起手往前一挥,便见宁锋手持长剑压着几人走到队伍的最前边。
“夏吉,你看清楚这是谁?”嘴边泛着无边的笑意,江沐辰眼底幽芒摄人,身上更是散发着重重寒气,让人望之胆颤。
“老爷……”
“爹爹……”
几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夏吉听到熟悉的声音,脚下跨出一大步,立即俯身往宫楼下看去,却见宁锋压着自己的夫人孩子站在最前面。
夏吉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眼中含恨地瞪向神情冰冷的辰王,咬牙切齿道:“辰王,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竟用本将的家人威胁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