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根本上没什么变化。
再嫁朱仲钧,谈不上担心,但也没什么期望。
嫁人、生子、终老,顾瑾之不想离经叛道,她只想和正常人一样,走完人生的过程。
这是一个不让父母担心的正常过程。
在这个过程里,谁是丈夫,对于顾瑾之而言,并不重要。
年轻的时候也以为婚姻等于找个心爱的男人,相伴到老。可等到走完前面的一生,才知道婚姻里有很多东西,爱情都帮不上忙。
爱情,远远不足以支撑一场婚姻。
相比较顾瑾之的冷静平淡,朱仲钧有点开心,是藏匿不住的。他说话间言语飞扬,有时候跟顾瑾之的丫鬟们说话就哈哈大笑起来。
连小丫鬟葳蕤都知道朱仲钧非常高兴。
“王爷很喜欢咱们家姑娘!”葳蕤对祝妈妈道。
祝妈妈便笑:“姑娘明年就要嫁给王爷了。王爷不喜欢她,喜欢谁去?”
——*——*——
到了十月中旬,下了京城的第一场雪。
积雪盈丈,秋华消歇,衰飒零落的秋景被皑皑白色淹没。窗外寥廓苍茫,红闺暖融如春。
朱仲钧斜倚在顾瑾之东次间的炕上看书。而顾瑾之,又开始跟着程师傅和祝妈妈学做针线。
这次,真的到了紧要关头。
她必须学会简单的缝制。
可是大半年没有拿针线了,原本就生疏的她,更是不逮。片刻,她的手指就被戳破了十几处。
程师傅看到朱仲钧,想起上次他发火,也不敢多说顾瑾之什么。
对顾瑾之这个徒弟,程师傅是分外无力的。
她就没见过比顾瑾之更笨拙的。
听闻顾瑾之看病很有天赋……
果然,老天爷就是公平的,人不可能十全十美。
祝妈妈不忍心,看着顾瑾之为难的样子,一次次戳破了手指,咳了咳道:“姑娘,要不就算了。将来王爷的小衣,妈妈替你做。将来妈妈老了不中用,还是葳蕤她们,倒也轮不到针线房上,不会让人笑话的。”
顾瑾之倒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突然想到,如果将来有了孩子,她却不能替孩子做件衣裳……
没工夫做和不会做。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她不想成为一个不会做针线的娘亲。
“我没事的。”顾瑾之笑着道,“每次都半途而废,结果下次再学的时候,仍是做不好。要是刻苦点,做个十天八天的,慢慢就熟了。”
她自己是下定了决心的。
祝妈妈不好再说什么,任由她。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嫁人,新婚要给公婆鞋袜作为见面礼,这个是不能省的。顾瑾之嫁给朱仲钧。皇家未必没有这个规矩……
所以宋盼儿听说顾瑾之又开始跟着程师傅学针线了,就把程师傅叫过去,对她道:“这段日子,针线房上的事,你就教给旁人。只安心把姑娘的针线活交好。还有半年呢,至少得拿出一样半样的活计来。”
程师傅忙道是。
朱仲钧便笑着打趣顾瑾之:“你颇有点临阵磨枪的架势。”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顾瑾之笑着道,“将来我有了女儿,定要从小督促她做好针线。快到嫁人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实在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