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样的事才会将他击溃?让他摇尾乞怜痛哭流涕?
若能摧残他的意志,这才是比体肤上的伤痛更让人解恨。
邹宫侍眼见着詹南客视他为无形,怒火中烧,他不愿在此久留看着这碍眼的玩意儿,索性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啐,还他妈装什么哑巴!”
聒噪之人终于走远。
他将手中剩余的食物一同撒在地上,再将掌中的残渣一一拭去。詹南客始终神情平淡,他无神的凝着地上的雀儿,心中似飘过什么思绪,眼底竟闪过淡淡的难以察觉的隐痛。
——
几日后就是围场狩猎。
然而小满根本不会骑射。
少时围场狩猎时,小满总是满心期待的等着皇姐归来。
遥想那时,皇姐英姿飒爽的擒着活物驾马而归,那般景象如画一样的美。
皇姐会给她带小兔子,她会将小兔子养在殿内,姐妹二人常常拥着小兔子玩耍。
或者,皇姐会猎到豪猪野鸡,如此,晚上二人便能在偷偷在膳房里加餐。烤着香喷喷的大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滋油。
越美好的回忆,越是让她此时呼吸发疼。
仿佛每一次吐气都牵动着敏感酸楚的心脏。
这是她继位后的第一次围场狩猎。
与曾经不同,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将汇集在她身上。
这场狩猎像是失去了本来的意义,而是单纯为了所谓的涨帝王天威的过场仪式。
或者,这才是它本来的作用,狩猎,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场。
可她不是皇姐,也不是母皇。她从来没有碰过骑射,这件事于她来说并不能给她的帝王威名添砖加瓦,反而会让她沦为天大的笑话。
训练围场之中。
训师为小满牵着马,在围场内不停的缓慢行走绕圈,小满僵直的坐在马背上不敢动作,连同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师央立在庇荫的高台之上,目光始终落在少女帝王身周。
少女虽身心僵固,但是总能抽离出片刻分神,去凝向坚守在围场外的那个挺立的身影。
而她每一次分神,都会被师央捕捉尽收眼底。
“陛下,您放松一些。”牵着马绳的训师时不时抬起头,打着趣道:“您将这马儿夹得那么紧,它都得紧张了。”
潘大人是训练围场中最有资历的王室训师,先寰帝过人的体术骑射是他由从幼时教授出来的。如今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身貌如曾,除了发间多了零星白丝之外,与当年并没有多少差别。
小满于他面熟,幼时每次来到训练围场寻皇姐时,都是他在皇姐身旁。他不像其他训士那样绷着张脸,好像不管对皇姐还是对自己,他都慈眉善目的。
“潘训师,这都转悠了多少圈了,我还是不适应一个人坐在马上。若能同乘执教,应该会适应的快一些。”小满见他满头大汗,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这……属下不敢!”
“魏护使。”
师央的声音响起。
绷紧的注意力霎时被驱散,小满不由自主的回首朝高台处望去。
魏执步于高台之下屈身行礼。师央俯视着他,平声言道:
“陛下需同乘执教马术,你去吧。”
高台之下跪礼之人,此时愣在原地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