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没有走,而是劝慰道:“爹,你以前老教导我们,做人要向前看。
可都这么久了,您又干嘛揪着过往的事情不放呢?
如果大哥看到您现在这般为他憔悴落寞的样子,想必也会难受的。”
长子和发髻接连病故,对于周友信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年轻时叛国造的孽,是报应。
他想要忏悔,可在这个新朝代,他若是忏悔就朝,不也等同于叛国?
这种郁结,也伴随了他十几年。
“你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说教你老子了?”
他慢慢的哼了一声,又痛饮了一口酒。
已经周达纠结了片刻,还是坐在一边,开口道:“爹,今天咱们山庄来了两位贵客,是幽王和夏成安。”
周友信放下酒壶,微微蹙眉:“他们去那做什么?”
“说的是想买咱们山庄。”
周友信冷哼一声,“买……”
多么嘲讽的一个词啊,已经整个天下不都是他们陈家的吗?
“确定?他若是看中了直接送去就是。”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奈何他们坚持重金求购,我实在不敢要。
推脱到最后,夏陈安便让我以那些山庄地皮入股他的生意,还约了我明日中午一起吃饭,带我融入他的朋友圈子。”
“我想,如果能和他的朋友交好,咱们周家应该也不会再收那么多白眼了吧。”
说到这里,周达又是激动又是期待。
这倒是破天荒的事情,周友信略作思量。
随即眉头紧皱:“咱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主动献殷勤又能有几份真心诚意,他们说你就信了?”
“咱周家是什么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带着你做生意?
一个幽王,一个县男,都是前途无量的大人物,又何必趟咱们周家这趟浑水。
究竟是真心诚意还是别有用心,你可有深入想过?”
“爹,您先别急,我还没说完。”
周达也不是傻子,那些事情他自然考虑过。
他特地压低了些声音,“爹,夏成安买咱们的庄子就是为了做生意。而且这笔生意背后的真正主导人物是……”
周达象征性的用手指了指头顶。
当爹的瞬间秒懂,满脸不可置信:“圣上都掺合进来的生意?
当今陛下怎么可能伙同,夏成安行商贾之道这!”
无论做生意再怎么赚钱,可在那些贵族眼里,终究是下届行当,上不得台面。
九五至尊至尊将贵做买卖,本就是天方夜谭。
周达一本正经:“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些天方夜谭,但话是夏成安亲口说的,而且幽王也默认了。”
幽王都默认了,这不等同于铁板钉钉的事实。
周友信瞬间酒醒八分,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情绪实在有些复杂。
他在大厅来回踱步,似乎想要消化这个巨大信息。
他知道陈坤一直都对他心存忌惮,留着它既是为了安抚百姓,也是为了那些前朝之事做表率,以此来凸显他为君的宽广胸怀。
甚至于,还将大公主下嫁到他们周家。
可他都明白,这些都是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