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因不放心唐卉,便睡在一旁的软榻上。
床榻和软榻前的台阶上分别睡着两个丫鬟和小厮。
屋内灯火已熄,一片漆黑。
唐卉梦见自己在刑场上,她被绑在木桩上。她惊慌四顾,看见周围一排木桩上绑着都是她的家眷,身着囚衣,头发蓬乱,都在低头垂泪。
“母亲,救救我!救救我!”
泊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边的恐惧和哀求。
“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放过我!放了我!”
仲悦的声音紧随其后。
“妻主,都是你惹来的祸事!”
这是姚氏的声音,低沉而怨恨。
还有族老们,他们高声斥骂她:“不肖女孙!”
一声声谩骂刺痛她的耳膜。
阳光高照,也抵不过刑场上浸入骨髓的阴寒,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
她几欲呕吐。
所有人的上首,高高的台阶之上,一个人影往刑场上扔下一道令牌,道:“斩——”
嗓音喊怒,满含威严。
莫名的,还有些熟悉。
她努力抬头往上看,刺目的阳光照得她流下生理性的泪水,那人的面容背着光看不分明。
但她的心跳剧烈跳动起来,她知道那是谁——唐幼蓉!一定是她!
不,不,不,是唐云!是她!
刽子手走到她身后,手中高高举着一把长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银光。
那片银光挥了下来。
“嗬——”
唐卉猛然惊醒过来,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床单。她看见头顶的床帐,瞳孔震颤,犹有些惊魂未定。
是梦啊……
她长长舒了口气,这口气刚舒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看见黑暗中有一片银光闪过。
像极了她梦中刽子手举起的刀光。
她浑身僵住了,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滴落,她不敢转动脖颈,只把目光一寸一寸往脖颈间挪动——一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刀刃正横在她颈间。
只要在往下挪一寸,瞬间便能将她身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