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见自家主子半天不吭声,犹豫了一下,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声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师夫人抬眼看她,示意她接着说。
陈婆子又迟疑了一下,才接着开口:“奴婢方才想起一事,那宋闻璟宋大人,好似与咱们家也有些亲戚关系。”
师夫人闻言,眸光闪了闪,问道:“怎么说?”
陈婆子便道:“奴婢隐约记得,夫人您一位庶妹,好似嫁到了荣婉公主府,荣婉公主现任驸马好似便姓宋。”
上京这个圈子里,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在这上京城里就有不少七拐八弯的亲戚。
丞相府,师承望作为丞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当今那位太子,也因着不怎么受陛下待见的缘故,面对师承望时也要客气几分。
因此,师家在这上京能扯得上的亲戚就更多了,多数都是对方主动攀上来的。
一般而言,师家对待这些七拐八弯的亲戚,不会全盘皆收,但若是对方家中有上进的子弟,自己有些能力,只是求个庇护,或者说求个比较公平的待遇,师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认了这门远亲。
但可惜的是,这些攀亲戚的人里,大多数就是想着攀着师家这高枝坐享其成,不思进取,就想扯个大旗罢了。
这也就导致了,师夫人对一些关系远的亲戚,除开经常来往的,其他都不怎么记得住。
听到陈婆子提醒,师夫人才想起这回事,转头问身边的红云:“荣婉公主如今的驸马,与大理寺丞宋大人家可是一家?”
红云闻言,思索一番后,眼睛亮了一下,躬身道:“回夫人的话,是一家。奴婢若是没记错的话,荣婉公主的驸马算起来应当是宋大人的亲叔叔。”
师夫人若有所思。
陈婆子见主子情绪缓和下来,轻轻舒了口气,问道:“夫人,那此事,可要与老太太知会一声?”
师夫人闻言,眉头皱了皱,片刻后摆摆手,道:“且先不急。你先去二房,将师清莲的情况与二弟妹说清楚,另外与二弟妹说一声,老太太如今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叫她自己掂量点儿。”
这便是让先瞒着老太太那边的意思。
陈婆子自然连忙应下,又将离开前沈半夏让人给的赏钱拿出来给师夫人看了眼,师夫人粗粗一扫,不在意地让她收了,陈婆子这才彻底松口气,连忙便按照师夫人说的,去寻二房的人了。
等陈婆子离开,师夫人叫来如意,吩咐道:“让人在外院那边守着,等老爷回来了,便请老爷来我这一趟,就说有急事与他说。”
如意连忙应下,又听师夫人道:“若是遇到师璟师瑭他们,也一并叫过来。”
听闻此言,如意反倒有些犹豫了,问道:“夫人,这事……要与大爷、二爷说么?”
师夫人一眼扫过,就看出她在顾虑什么,道:“此事他们作为男子,不好插手,但该知道的事还是得与他们分说清楚。”
“若不说清楚,回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把那人当一家子血脉的亲人,没个设防,等着了道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这些内情,那就晚了。”
如意听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师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不是为了师清莲未婚先孕的事,而是为了那位五小姐这般轻而易举为着自己以及自私害死几条人命的事,让两位公子爷心里有个数,警醒一些。
至于是防着师清莲,还是直接把二房一起防着,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也就是如意是师夫人跟前的人,不然换做其他丫头,师夫人也不会说这么多了。
她没那么多空闲。
等如意走了,红云才忍不住低声问道:“夫人,听陈婆子方才那话,那位……如今瞧着不大正常,万一在小小姐那里突然发疯,伤着小小姐跟四小姐,那可怎么办?”
师夫人揉了揉眉心,道:“我知你顾虑。只听囡囡话中含义,如今……怕是不好挪动。便是要挪,也得二房开口,不然若是人真的没了……”
“他们记恨我,我不在乎,就怕二房记恨囡囡。”
红云闻言,也是微微皱眉,道:“同样是师家的小姐,怎么就二房这位,前前后后闹出不少事。以前还能说是姐妹之间的小摩擦,如今却……”
红云也是见师夫人眉宇之间难得带了几分郁气,便想引着师夫人说几句,总好过把情绪憋在心里。
小小姐也说了,心中不快,便是不能马上解决,说出来也能让心里松快一两分。说不准说着说着,就有了什么法子呢?
师夫人听到红云的话,叹了口气,道:“二房一门心思想着生儿子,生了儿子又想着让自己儿子比过璟儿、瑭儿,心思大半都在儿子身上,女儿就丢给乳母、下人养着,偶尔想起来问上两句便觉得自己是养女儿了。”
“以前我也不是没提醒过,只人家觉得我这是自己女儿病弱养不活,要抢她的,防备着呢,怎么会听我的。”
红云也想起以前的事来,想起早几年自家主子与二房那位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有些无语。
师承望是长房长子,也是嫡子,人又出色,人到中年便已经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师家长房掌家也是顺理成章。
偏二房,很多事心里门儿清,明知道一些事不可能,就是要给夫人挑刺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