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公司刚刚讨论通过决定提拔2名总助:要求35岁以下,中层正职职务,还要有丰富的一线经验,列入考察一共4个后备人选,你老兄排第一!”
“我,不会吧?”
“这还能骗你?咱俩什么关系?考察名单还是我报上去的……”薛总监摇头晃脑道,“刘副总下周带队来钱塘考察,一方面考察下营业部经营情况,另一方面组织谈话,对了,还要进行下离任审计……这都是常规套路。弄好过完年,你就是高总助了!”
“不会吧,这么急?”
“不急不急,文件和通知周三才发,我先和你打个招呼,免得你措手不及,刘副总这里你还是要走动走动,留个好印象……”薛总监很自来熟地恭维道,“高兄上去后可要多关照小弟啊,小弟搞不好就要外派来你的地盘这里当老总,到时方方面面人物你要帮我周旋一二,你知道的,钱塘这我一点都不熟悉!所以这次我也自告奋勇地来了。”
高洋的心猛地抽紧了:这突如其来的考察可不是好事啊;尤其这离任审计简直就是催命符。
他勉强回应道:“好说,好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先做好迎接准备!什么时候你老兄和领导来给我个确切时间,我好准备迎候大驾!”
“到时候聊!”
放下电话,薛总监后面有人问:“高洋电话里什么表现?”
“比较惊讶,没有欣喜若狂的压抑,有点不太符合他原来的性格。”
后面的刘副总点头:“最近收到了两份匿名举报信,说钱塘营业部乱象很多:私自代客理财、挪用挤占自营盘资金等都提到了,苗书记很重视,生怕出事,让我去看看。”
“那这总助考察?”
“这也是真的。如果考察结果发现没问题,就调回总部来升一升,高洋当了3年老总,新开拓了一个市场,无论是手续费还是客户资产都在新营业部里名列前茅,如果只有一点小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
“但是……”纪检组长忽然低声道,“我这还有份举报信,说他出轨包养小三,这小三据说是营业部员工,更麻烦的是还怀孕了。”
“包小三、怀孕?”刘副总紧张起来了,“拿来我看!”
举报信说的有鼻子有眼,他看了一脸皱眉:“这别是诬告吧?说高洋作风霸道我信,说他包小三还真不太相信。我见过他老婆一面,很漂亮的一个医生,知识分子,干部家庭出身……有这样的老婆去包小三,吃窝边草,还怀孕?编故事敢不敢再假一点?”
“但信中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高洋很喜欢陪客户去夜总会,每去夜总会必叫小姐!所有发票包括小姐费都在公司报销……”
“见鬼!这他妈都什么事,刚要提拔干部,就冒出一堆举报信来,平时怎么没人说?”
薛总监讪笑无语,这还不明显?僧多粥少,大家各显神通啦!谁不知道总助是中层成为高层的关键一跃?
期货业要创新开拓是很难的,尤其营业部老总,没有那豁出去的性格和作风,怎么打天下?所以有检举信正常,尤其涉及被考察对象就更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关于高洋的举报信和非议特别多,而且大多数还是从钱塘这里发出来的,这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
所以借着考察的机会,一定要摸摸清楚,换薛总监去营业部,也有这个考虑——只有把人调开,才能充分挖掘其中的内幕。如果这样挖掘之后发现没问题或问题不大,那提拔才是板上钉钉,带病提拔的话,你让书记、纪检组长、分管副总的脸往哪里搁?
组织路线首在用人,千万不要业务成功了、赚钱了,结果一把手到头因违法犯罪而进去了……
放下手机,高洋顿时沉默了:一个是周五要钱、一个是下周考察,还要离任审计,这是不打算给自己活路了?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违规操作太多了,多到连财务部也忍受不了的地步,而风控部也觉得提心吊胆。两部门经理一合计,觉得这事情必须说,否则追查起来,高洋固然首当其冲,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小雪这事,是那天财务经理看见高洋在办公室里抱着小雪,然后风控经理不经意间又看到小雪的医院报告,两人一合计便迅速脑补出整个故事来。偏偏故事都说准了,唯一的差错就是包小三——他们谁都不知道高、陆离婚的事……
高洋本来想好的路线:先应付高利贷、再想办法从自营盘抽取、然后补上代客理财窟窿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光是李恒一个来催钱,他还可以铤而走险从自营盘抽走200万顶过去再说,但考察组和审计组要来,他就不能动了,谁动谁死!
他很清楚,如果有挪用痕迹,但钱分文不少,上面多半会睁眼闭眼;可如果账目对不上,那上面就要紧张了,因为这也关系到风控部门的绩效。
目前这双管齐下,逼得他必须迅速拿出办法来,留给高洋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看了看家里的灯火,狠狠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将烟盒揉成一团扔出窗户,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悔啊!
如果能重来多好?
如果不要利令智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