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看到,也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是……准备跟她解释当年的事情?解释她看到的只是片面之词,其实误会了他?
果然啊,就知道他今天突然来这一出是别有目的。
从日食的眼见不一定为实,带到当年事情有另一面,三年过去,尉总的谈话艺术越来约登峰造极了。
鸢也嘴角一晒,再重复一句:“比如?”
尉迟双眸像深深的潭水:“巴塞尔的事情,就不全是你以为的那样。”
巴塞尔三个字一从他口中说出来,直接就让鸢也的记忆退到那场倾盆大雨,以及大雨也浇不灭的山林大火,脸上所有色彩瞬间化整为零,遍寻不到半点情绪。
“我不否认,我的确有派人追赶你,并且让小圆都把你引进难民营,我这么做,是因为难民营鱼龙混杂,容易起矛盾,把事情闹大,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你在那里的消息,传给每一个要找你的人。”
尉迟咬字清楚,每一句话都直直地传进鸢也的耳朵里。
旧事翻开,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一幕幕还是那么清晰,连细节都没有淡化。
确实,她会往难民营的方向跑,是因为后面有追兵,再加上小圆指了路,她情急之下,别无选择,所以照做。(172)
她也记得,一开始追着她的只有美国人,进了难民营后,美国人和难民起了争执开了枪,才引来了法国人。(179)
所以呢?他现在承认利用环境引来追杀她的人,是什么意思?要她夸他一句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
呵……
鸢也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冷静。
小表哥是她最深处的痛,尤其是她从陈家离开前,路过小表哥的房间,看到他的房门上着锁,连她这个离开三年多的人房间都没有上锁,只有永远都回不来的人房间才会上锁。
不是他,小表哥何至于会成为永远回不来的人?
前面他说巴塞尔的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两条人命确确实实死在他的算计之下,只要这个事实在,他所谓的误会就都不是误会!
鸢也的情绪收拾不住,冷笑连连:“然后呢?继续说,不会又是当年那个,设局让沅家人亲手杀了‘我’,是因为我‘死后’就可以摆脱沅家人的威胁,从此以后没有性命之忧?整个局都是为了我好的论调吧?”(191)
鸢也朝他的方向走去,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到十公分,眸底一片冰冽:“前年我得了空,又仔细查了一遍这件事,才知道尉总你还有那么多事。你要是说不出新意,那就换我说。”
入冬后的万物像被加上滤镜,自带一种萧条感,尤其是历经昨日一场初雪洗礼后,哪怕还能看到青翠的树木,也生不出春日那种欣欣向荣之意。
尉迟呼吸进肺腔里的空气带有她身上的栀子香,微凉微涩,他眼神清沉:“我还做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事?你说。”
”鸢也提起嘴角,满是讽刺之意:“我离开晋城,前往巴黎办理地皮转让手续,难道不是你封锁的消息?”(169)
尉迟脸色明显一滞,鸢也笑意愈发凉薄:“想起来了?”
所以刚才是坏事做太多有些都忘了?还是觉得她说‘查出来’是诈他的?
鸢也近距离地看进他的眼睛里:“老教父病倒后,苏先生怕到沅家人不顾一切会对我下手,所以在晋城留了人,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那次出国,他完全不知情,因为消息被你封锁了,你这么做就是想让我孤立无援,流落巴塞尔,任由你摆弄——没冤枉你吧?”(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