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最近几天,中午都会专程回来陪鸢也和阿庭吃饭。
刚一进公馆,便听说尉母来过,尉迟没有隐瞒二老鸢也还活着的事情,但也没想到尉母会来得这么快,他解开西装扣子,脱下递给佣人,而后便往花园走去。
鸢也正在给花浇水,一时没有发现尉迟到来。
从巴塞尔起,她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加上心情沉闷,整个人就像一只脱离了族群的小狼,伤痕累累又警惕万分,谁靠近她都要龇牙咧嘴……尤其是对着他这个把她骗离了族群的罪魁祸首,更是见一次咬一次。
而她今天化了个妆,粉底腮红掩盖了病态,玫瑰色的眼影深浅有致,搭着暖橙色的连衣裙恰恰好,一晃神好像又变回从前那个鸢也。
尉迟微微颦眉,她这几分生气来得突然,反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他站在那里太久,鸢也终于察觉到他,看了过去。
尉迟顺手拿起秋千沙发上的书:“《安娜·卡列尼娜》。”
世界十大名著之一,他自然也看过:“你很喜欢这本书?”在巴塞尔就见她看了好几遍。
“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女主人公挺惨的。”鸢也淡淡道,“多看看别人的悲惨,有助于平衡自己的心理,我小表哥教我的。”
尉迟不置与否,将书递给了跟在他身后的管家收起来,道:“书房里还有一本《百年孤独》,比较有意思,下次去看那本。”
很好,现在连她看什么书都要管了,鸢也一晒,继续给花浇着水。
春天百花齐放,这些都是她年前种下的,现在都开得很好了。
她漫不经心道:“刚才妈来过。”
她话语里的称呼让他眉目温缓下来:“听说给你送了汤来,好喝吗?”
“挺好的,我还和妈聊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从那么早之前你就跟沅家搭上线。”鸢也放下花洒,走向他。
尉迟一皱眉。
“所以‘我会把你哄好的’、‘挑最好的送给你’都是糖衣炮弹吧?‘我会和李家断干净’也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吧?”鸢也刚才琢磨了时间线,沅家正式和他合作,就在他送花和买单之前。
当初把她哄得一再心软的举措,现在回头看,动机就很微妙了。
“妈跟你说了什么?”她又把事情想到哪个地方去?
“不重要,你只说是不是。”
尉迟沉声:“不是。”
鸢也微笑:“真的吗?我不信。”
在用言语刺人这件事上,鸢也从来没他失望过,短短六个字,就很好地让尉迟周身气息萧然下来。
鸢也确实是不信,她想,这是一招先抑后扬,先把她宠得迷了心窍,再突然狠狠来一刀,她必然接受不了,所以后面的离婚、还地皮、去巴黎办转让手续,就都是顺理成章。
两人对视三五秒,尉迟话语温温:“小明考试作弊了一次,由此可见他之前每次考试取得的成绩全都是作弊来的,这个定论,你觉得怎么样?”
问的是小明作弊,实际上说的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是有点草率,”鸢也耸耸肩,“但有了前科的人,就很值得怀疑了。”
尉迟敛了神色:“你不必把我想得那么算无遗策,更无须觉得我是步步筹谋。”
鸢也慢声回道:“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两年夫妻,朝夕相处,你对我了如指掌,一旦有心算计,再加上尉总本身的手段,自然是算无遗策。”
早就说了,他太了解她了,早在那六百多个日夜就将她全方位渗透,他不仅知道她的口味喜好,还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对症下-药,就可以把她每一步都抓得很准,现在说他不是算无遗策,谁信?
“你有心做一件事,当然是步步筹谋,否则怎么能把这么大的局玩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