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好在整个手术过程有惊无险,脾脏破裂,做修补术的是急诊科主任,很有经验,手术非常成功。
“孩子已经转进了病房,各项指标平稳,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没有感染,基本可以放心,”急诊科主任道,“不过这次输血量很大,陆先生后续的休养,也很重要。”
姜浅明白的,提心吊胆了好几个小时的心落空,握着主任的手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急诊科主任看着她,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输血到中后段的时候陆先生情况并不好。
本来抽到400ML勉强够了,陆先生的心电图已经有了异样,可陆先生担心孩子,坚持抽完了600ML,抽完后他脸色就很不好,明显是有紫绀的迹象,像是肺功能受损的表现,但他不允许任何人把他的情况告知到外头。www。
姜浅赶到VIP病房的时候,陆之翎的麻药还没醒。
左下腹缝了针,绑着厚厚的纱布,昨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姜浅心疼的直落泪,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陆清时就在隔壁的病床上小憩,是被她压抑的哭声吵醒的。
随着意识的清醒,骨子里漫上来一种深重的疲惫,这种疲惫,和他当年在华国病发的感觉差不多,让他不得不伸出手,按在自己胀疼的太阳穴上。
他没想睡,但一下抽了那么多血,稍一闭眼,意识便控制不住的陷入了黑暗。
姜浅知道麻药不会那么快醒,但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之翎是她的心肝宝贝,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吃过,幼儿园体检扎个手指血都能疼的哇哇大哭要她抱在怀里哄好久才能好,那么粗的钢筋扎进她的身体,姜浅无法深想那种疼痛。
更无法想象当时之翎是怎么从滑滑梯上被推下去,被钢筋扎进身体的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多害怕,可是她的老师,她的妈妈,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救她。
姜浅的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凌迟着她,泪水就抑制不住的滑落。
“妈咪……”小之翎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小脸涨的通红,梦里也在哭泣。
姜浅知道她只是在说梦话,握紧了她的小手,“妈咪在,宝贝乖,妈咪陪着你……”
“痛痛……”之翎哭声清晰了起来,眼睛始终闭着,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浮汗,“妈咪痛痛……”m。
姜浅的心都快碎了。
呼吸颤着,视线一瞬被泪水模糊。
在这模糊的视野之间,她看见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探上了之翎的额头,继而翻开了她的眼皮。
“别担心,孩子很快会醒,”陆清时声音沉稳,无形中给她安慰,“只要后续控制感染,加上营养支持,一个星期可以出院。”
他收回了手。
姜浅红着眼睛坐在那里没动。
之翎软乎乎却有些冰凉的小手贴在她的脸上,好像怎么也暖不回来。
听见他的话,她也没有反应,喉咙口堵的厉害,良久,她的眼光才颤了颤,乌黑的发丝半遮着她清秀的眉眼,她几乎用着气音开口,“之翎如果有事,我也不活了。”
陆清时深邃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
病房里光线明亮,也将她脸上交错的泪痕照的格外清晰。
他的手垂在身侧,到底还是忍住了要为她拭泪的冲动。
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抱她,也足以说明先前的那个拥抱,不过是怕她情绪崩溃的一个临时性安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