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真的放下过,又哪里会是她现在这般装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尧摊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这时,会议大厅里人头攒动起来,主办方几位大佬笑着从她身边经过,朝着大门口走去。
姜浅又复看了一遍稿子,感觉到好像很多人都从座椅上起身,她目光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在门口的方向,多年未见的张川站在那里,不少人在和他客气的打招呼。
然后在张川身侧不远处,男人一身从容清隽的气度,侧颜的轮廓清晰分明,黑色长及膝侧的风衣衬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英俊又挺括,姜浅看见主办方和几个大佬笑着和他握手,陆清时微微颔首,客气回握。
他举手投足都是不凡的气度,沉淀着岁月的积威。
哪怕那么多年没见,他和她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差别。
她就这么坐在原位,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会议厅层层叠叠的光线,望着那个沉稳俊朗的男人。
周遭都是寒暄声,笑声,气氛和谐。
而她耳畔,静沉如水。
直到那些人簇拥着陆清时朝着前排走去,她才动了动眼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将目光落在了手里的稿子。
陆清时也没有向她这里看过来。
下午主持人致辞和隆重介绍了重要嘉宾后,就轮到她上台了。
姜浅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学术会议上作报告,上台前深呼吸了好几次,但其实等到她真的站在演讲台前,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演讲时间控制在半小时,只要她控制自己不刻意去看第一排,她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握。
演讲完,现场是如雷般的掌声,她大方的笑了一下,小小鞠了一个躬。
然后是现场提问环节。
今天约翰也在,作为普金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主持人第一个把话筒递给他。
约翰笑呵呵,自然不会为难姜浅,问了她一个硬脑膜破裂引起脑脊液外漏的问题,就让她轻松过关了。
主持人笑着说都知道姜医生是约翰的高材生,这个问题只能算是预热,然后主持人就把话筒恭敬的递到了陆清时手里。
姜浅的目光就不得不落向了陆清时。
她身前是置放在演讲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此刻她握着激光笔的小手,在那笔电的遮掩下,缓缓收紧。
但她呼吸还是平静的。
陆清时面色同样的平静,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姜浅看见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那双手,曾经抱过她,安慰过她,在无数个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的手会轻拍着她的脊背,将她温柔的拥在怀里。www。
男人沉静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会议厅水晶灯璀璨的光线从半空中倾泻下来,覆落在他名贵的白色衬衫上,清冷又低调,他针对她报告里的几点问了她关于预防逆行性颅内感染的几个问题。
关于这点姜浅事先有所准备,所以回答的还算圆满。
女孩儿清脆流利的英语发音从话筒里传遍全场,自信又大方,陆清时静静听着,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她本科毕业答辩的前一晚,他在厨房给她做她最喜欢的蛋黄南瓜,小丫头怯怯的拉着他的衬衫衣袖,眼巴巴问他明天能不能别用英语问她问题,她担心自己低空飞过的六级英语水平根本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可她如今不仅听懂了,她还回答的尽善尽美。
他的丫头,这些年在他看不见的远方,是真的长大了。
陆清时问的问题针对的是临床多年的疑难点,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大概是都想不到姜浅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能回答的这么好,等姜浅放下话筒,现场又引起了一大片掌声,还有人恭维着约翰,这个关门弟子前途无量。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主办方办了隆重的晚宴。
姜浅知道之翎在家等她,她婉拒了晚宴的邀请,她不去,李尧自然不会去,开车送她回去。
约翰和陆清时多年好友,会议结束后寒暄了几句,当年正是陆清时向约翰推荐姜浅读他的研究生,约翰自然清楚两人的兄妹关系,正要让姜浅过来跟兄长打个招呼,可转眼却见姜浅朝着会议大厅门口走去的身影,竟没有一丝要过来见一见兄长的意思。
姜浅从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何况兄妹两人多年未见,约翰正要给她打电话,陆清时却温声道,“不必了。”
今日的碰面原就是意外,倘若知道她在,他必不会来打扰。
约翰见他这么说,倒也不坚持,上个月M国和华国科学院联合主办神经细胞再生工程,项目资金投入多,难度自然也大,由两国神外科研界领头人共同负责,约翰知道陆清时这次过来除了参会,主要目的还是亲自坐镇这个项目,短期内,至少半年他应该都是会留在M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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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浅回到家,发现小家伙闷闷不乐,低着头一个人玩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