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仅仅是争论对错,可是这句话一抛出来,就上升到了废立。
一时间,嬴捷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他终于感受到危机!
嬴捷之所以能在朝堂上说话,是因为储君的身份。
但储君身份是可以被剥夺的。
一句“不贤”,便足够了。
嬴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父亲,可是旒珠遮挡,看不真切。
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嬴捷终于醒悟,自己所有的一切——身份、地位、名誉、权力、财富——全都是那个男人赐予的。
也同样可以被那个男人剥夺。
如果是去了这一切,自己将贱如草芥、一文不值。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敛住了说话的欲望,一双双眼睛都盯在国君身上。
“甘大夫,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捷儿带回来的这些书籍?”
说出“不似储君”的老臣听到这话,顿时腰杆一挺。
这种场合,国君在废立上征询自己的意见,这是多么器重自己啊。
“君上,老臣以为,姜国不过一小国尔,与其结交也无大利,与其断交也无大害。如今我们已经获得足够的行军丹,足以撑过今冬。而且老臣寻得一名方士,也能炼制行军丹。”
说罢,甘大夫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里面是一一粒粒羊屎蛋一样的药物。
“此行军丹成本更加低廉,炼制更加简单,成本还不到姜国行军丹三成。所以……老臣很好奇,公子捷在与姜国的交易中,究竟贪墨了多少?”
“老东西,你含血喷人!”
嬴捷终究是少年人,心直口快不择言。
意识到失言,嬴捷连忙补救,“我何时贪墨过一个钱?我有贪墨的必要吗?我……”
甘大夫身子晃了晃,作势就要仰躺过去,还好左右眼疾手快,再加上熟能生巧,第一时间扶住。
“你……你……你目无尊长,不恤宿老!咳咳咳咳……”
身边的人也纷纷鼓噪起来。
“甘大夫为我秦国流过血,为我秦国出过力,却没想到,今日受此奇耻大辱!”
“公子捷今日便如此,它日还有我等老臣的活路?”
“哎,西戎已灭,我等老秦人无用了,无用了啊…”
掐人中顺气,一通熟练的操作,甘大夫悠悠醒转。
老家伙把拐杖交给身边人,自己颤颤巍巍的跪倒下去,“所以,老臣以为无需和姜国深交。至于姜国的异端邪说,一把火焚了便是!”
其他人也纷纷鼓噪。
“对对对!一把火烧了!”
“正好可以省些炭火钱!”
“现在便烧了吧!”
有人说“焚书不妥”,立刻遭到甘大夫身边众人狂喷。
老秦人在朝堂上无论人数还是地位都远超其他,其余各派系,无论武将还是文臣,都被喷得满脸唾沫。
甘大夫磕了个头,大声吼道:“焚书!再有游说者坑杀!唯有如此,才能保我秦国稳定不乱啊!”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表示附议。
国君看到这一幕,长长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