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声……金山寺要举办剃度大典……”许宣迟疑着没有说出心中猜想。
可白夭夭却转瞬便已明白,忙道:“你去金山寺,我回去找小青。”
许宣摇了摇头:“我们直接去金山寺,她若不知倒也还好了,我们直接劝住齐霄,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来的……”
白夭夭稍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二人掐了个诀,急急往金山寺赶。
到得竹林外,便已听到了木鱼阵阵,更看到了在这木鱼声中步履维艰的小青。
二人赶紧落地,白夭夭自身也已是面色灰败,而小灰拼死抱住捂着双耳坚持前行的小青,更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灰反手抹去唇边的血,嘶声道:“这木鱼之声,声声穿透心脉。山君,你才刚刚经历昆仑山劫难,凭你现在的法力,如何能前进?”
小青唇边也隐见血丝,眼神中却是豁出性命的坚定:“我要见到他,就必须进去!”
白夭夭也不由上前来劝:“小青,你如此执着,甚至不顾生死,到底为什么?”
“小白!连你也不明白我吗?”小青眼神中全是倔强,硬挺着缓步向前,每一个字从齿缝中蹦出都带着血意,“他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吗?我要证明给他看!齐霄!无论你如何做,这辈子我都会缠着你!”
白夭夭见她步履艰难,十分心痛:“傻小青!他是要剃度之人,剃去三千烦恼丝,从此与红尘再无沾染!”
小青闻言,却是一笑:“若他真敢剃度,只要我不死,就每日上金山寺闹!他想渡越生死,我偏要掀起红尘情缘!”
随着木鱼声越来越近,小青步伐也越发艰难,几乎伏地而行。
“山君,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山君!”小灰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小青的脚抱住,不再让她多上山一步。
小青却置若罔闻,兀自手脚并用地前行:“齐霄,你这个懦夫,明明心中有我,却不敢承认。剃了头发就能忘却俗事吗?你连亲口拒绝我都不能,如何能忘掉我……”
白夭夭心中一恸,几乎落下泪来,转而求助地看向身后的许宣:“小青你先等等,我让相公去找齐霄,看能不能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小青终是止住脚步,一并满怀祈求地看向身后的许宣。
许宣先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但耐不住白夭夭恳请的眼神,便长叹一声道:“这木鱼之声不过是警告,并不会伤及小妖性命,既然他留了一丝善心,我便去试试吧。”
夜色中,金山寺的回廊上挂起一盏盏晶莹的琉璃灯,透出暖色的光芒。
永安与齐霄二人在回廊上缓步行进,永安行走在前,依旧是满面病容,但他今日穿戴着全套衣冠,风吹起红色袈裟,却是颇有世外高人的飘逸之感。
齐霄神色镇定地跟在后面,紧抿嘴唇,不发一言,他抬头望向廊下的琉璃灯,以及更远的黑色山林,目露迷茫。
许宣突然出现,拦住二人去路,向永安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后望向齐霄:“既要出家,红尘之事,该做个清楚了断。”
齐霄眉头一皱,轻声道:“已经了断,何来红尘?”
许宣平静地质问:“那林中的小青又为何寻来?”
齐霄眸中终是露出一丝慌乱:“今日是剃度大典,她……进不来的。”
许宣冷笑一声:“你若六根清净,应当无惧,为何要设下音障?齐霄,你在怕什么?”
齐霄眼中有着无限迷茫,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许宣见状,慨叹道:“只要一刻钟,让她死心!”
齐霄双手渐攥成拳,有些不知所措。
木鱼声渐消,寺门前长阶上的诵经声却已经响起,一声声叩问在齐霄心口。廊上的琉璃灯随风摇曳,彷如此时齐霄摇摆不定的心。
永安靠近齐霄,和蔼地道:“去吧!一刻钟,佛能等。”
齐霄望向永安,深深点头,又对许宣道:“大殿之上,我等她。”
说着便朝着大殿快步而去,许宣望着他背影,不由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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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缓缓推开大殿大门,夜色从门外撒入灯光昏黄的古朴大殿。佛像慈眉善目高坐殿中,齐霄则背对大门端坐蒲团之上。
小青望着他的背影,竟是一时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