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城的迂回绕开,并没有淡化盛世内心的纠结。
只见他捏着拳,冲着流理台,狠狠地砸落几个拳头,“该死!……”
强大的外力震得流理台不住的颤抖,右手关节被砸得鲜血四溅。
如此强大的施力,成功崩开他左肩的伤,鲜血很快便溢了出来。
旁边几位妖孽见状,立刻急呼道:“盛世!……”
“二哥!……”
言易山见失态已经有些失控,立刻起身,拽着盛世的手,厉声呵斥道:“盛世,你他ma的是不是疯了!?”
盛世的双眸含着浓浓的血色,如朱砂般耀眼灼心,冲着言易山大吼道:“放手!”
相较于他的受伤,言易山倒是很容易便控制住他,用力将他推向旁边,疾声怒道:“你现在不该是在这里作践自己,而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能够帮到她!”
盛世心里有气,只想寻找东西发泄,跟着大吼道:“滚开!”
言易山怎么可能允许他这般胡作非为不顾自己的健康,立刻下了一剂猛药,怒斥道:“别一副你总处于受伤的位置,五年前,她虽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些伤成为你们无法逾越的鸿沟。所有的怨气,你也已经全部扳了回去。她恨你的莽撞、强取豪夺,但关键时刻,她仍舍身救你一命,这一切,足够说明,你在她心中的真正位置!”
这剂梦药到底是有些作用,盛世当即被吼得愣住,一言不发,“……”
言易山见他终于冷静下来,这才语气冰冷地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盛世,你现在脑袋清醒,能反应过来了!?”
盛世坐在流理台旁,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一场思考。
沈凉城见他如此,这才踱着脚步走了过来,开始一字一句地说道:“山崖的重创,如果她不再施力,也许右手还有救。但你当时身中子弹,从山崖坠落后昏迷不行,南溪为了救你,徒手将你拖到路口,手腕因为过度的施力,导致手筋全部崩断。”
这一次的盛世并未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是受到某种重击,周身泛起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沈凉城摇了摇头,接着开口说道:“手筋硬生生被拉断,其疼痛程度达到十级。南溪也是拼尽全力,将你拽到安全路口后才彻底晕过去的。”
盛世的眉紧紧地蹙着,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控制着此刻有些紊乱的心绪,“……”
沈凉城见他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这才放开胆地说出自己内心疑惑许久的问题,“二哥,这样不顾一切的女人,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当年会弃你不顾奔赴远方。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
这一次,盛世倒是真正的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从地下皇宫走出来,便开始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沉思。
脑中不断的回想起方才沈凉城的话,“山崖坠落的重创,如果她不再施力,也许右手还有救。”
“她为了救你,徒手将你拖到路口。”
“手腕以为过度用力,导致手筋全部崩断。”
“其疼痛程度达到十级。”
他以为,这所有的过程里,付出与受伤的伤害,只有他是最多的。
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关于顾南溪的付出,关于她受到的伤害,关于她的执念。
他一直认为,南溪是不爱自己的,甚至是恨着自己。
但眼前一帧帧一件件,却颠覆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他的巧取豪夺、任性妄为,捻碎她的骄傲与自尊,享受着那份征服的快感,却同时忽略掉了她的伤楚。
他努力地靠近,步步紧逼、威逼利诱,甚至装模作样的重温过去的温情,一旦得不到想要的成效,便是大发雷霆。
如此反复,他被南溪身上尖锐的刺扎伤过,却忘了她在施力胶着时,早已遍体鳞伤。
盛世站在病房外,目光怔怔地看着里面已经熟睡的顾南溪。
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可是却少了五年前的单纯温和,多了几许始终抹不去、划不掉的哀愁。
沈凉城说过,“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
对呀,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当事人都蒙在鼓里的事,让那个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摇身一变,成为满身是刺的玫瑰。
盛世这才意识到,横在他与南溪之间的,并不是感情的变质,而是兜兜转转这些年积压的疏离与漠视。
他想念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却不该勉强无法倒退的时间,以及某些她不愿回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