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见她无恙,才轻轻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吧。”
袁宝儿点头,随着他一道上了车。
棋局还摆在那里,袁宝儿一心复盘,程立却没有了心思。
“宝儿,外祖问你,你可想此时出仕?”
“现在?”
袁宝儿惊讶,“我一门功课都还没考呢?而且还也还没及笄?这样也行?”
程立如何不知宝儿年纪太小,奈何有陛下口谕,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你就说想还是不想?”
袁宝儿垂眸想了想,问:“外祖,我现在出仕和将来出仕,你以为哪个好?”
自然是大些才好,她才刚入书院,好些知识都还一知半解,若是去地方,怕真要出纰漏。
然而皇帝既已发话,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各有利弊,”程立为她分析,“不过你已没有选择,不是现在,将来也就不必了。”
袁宝儿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
程立想着她可能入仕,便与她多透露些,“陛下已近不惑,前阵子又接连生了两场小病,虽无碍,可瞧着精神远不如去年。我估摸着,他怕是等不了那许久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陷入沉默。
“我去,”良久,袁宝儿沉声道。
“你想好了?”
程立道:“你可知,若你入了仕,便会调来工部,主力农事。”
“时下田地管制极为混乱,你若掺与其中,一个操作不当,便很可能没了小命。”
程立不想她入皇家,也不想她此时出仕。
他本打算让袁宝儿在书院就读几年,他把农事这一块好生拾掇出来,待到宝儿过来,便没有阻碍。
稻种的推广和研发,可能顺利一些。
却不想,皇帝突发奇想,非要宝儿此时参加选官,此时工部一团乱麻,宝儿进来,怕要受苦了。
“我不怕,”袁宝儿见程立忧愁,反而笑了,“跟碌碌一生相比,我却更愿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胡说,”程立上了年纪,最听不得这个。
袁宝儿见他真的往心里去了,忙笑着拥住他胳膊。
“好,不说了。”
她贴着他臂弯,见程立表情缓和才低声道:“我毕生心愿便是要庆朝再无人饿死,我知道,这念头太傻。”
“可我愿意为了这个傻念头,尽我仅有的力。”
“而今陛下瞧得起,要我以绵薄之力助之,我又怎可推脱?”
“你这孩子,”程立轻抚她鬓边发誓,有些后悔。
“怪只怪我不该教你太多,若你不学,便不会有这心思。”
袁宝儿笑,“便是不学,我也是我。我有眼睛,看到那些饥民的苦,百姓的苦,我还是会如此的想。”
程立长长叹气,“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是像谁呢。”
“自然是像外祖了,”袁宝儿撒娇的摇着他袖子。
程立被她摇得没有办法,只能叹息着随她去了。
待到回到家,程立写了封信,命张大郎送去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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