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攻城停止了,可十余万叛军仍将济南城团团围住,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发起愈发猛烈的攻击。
济南知府衙门内。
萧凡面色沉重,站起身不轻不重敲了敲桌子,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太被动了,房事我喜欢被动,可打仗我还是喜欢主动!”
曹毅舔了舔干枯的嘴皮,道:“你已向东昌,顺德,大名三府下了赴援军令,只要我们再坚守数日,三府的援军必然到达,那时我们七万守军再从城内突然杀出,两面夹击之下,不信燕逆不败。”
萧凡摇头,道:“朱棣没那么傻,巴巴等着咱们援军杀到,他打了一辈子仗,这点小伎俩瞒得过他吗?估计在咱们援军到来之前,他们会不顾一切疯狂发起攻击,三日之内若不克济南,他们肯定会撤军远遁,不会傻乎乎等着咱们夹击他,换句话说,这三天我们守济南将会守得特别艰苦,能不能守住,我委实没把握……”
曹毅曾是朱棣麾下的百户将领,对这位昔日的旧主自然了解比较深刻,知道萧凡说的没错,这三日是守城的关键时期,朱棣必然会不顾伤亡代价,疯狂攻城,对他来说,目前杀萧凡比他篡夺皇位更加重要,萧凡不死,朱棣的野心永远不可能实现。
二人沉默半晌,曹毅苦苦思索良久,忽然两眼一亮,欣喜道:“对了,咱们不是还有朵颜三卫这步暗棋吗?也到了该用他们的时候了……”
萧凡很快摇头,否决道:“不行,这里是济南,离关外上千里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脱鲁忽察尔这人太过势利,只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目前战事对朝廷不利,以他的性子,多半按兵不动做壁上观,将来哪一方占了压倒性的上风,他才肯冒出头来帮着痛打落水狗,现在我们指望不上他……”
曹毅怒道:“脱鲁忽察尔这狗日的,收了咱们这么多黄金,还如此势利,早知如此,咱们当初何必花这冤枉钱!”
萧凡摇头道:“这钱必须得花,不管怎么说,朵颜三卫的骑兵战力是最强的,我们若不花钱稳住他们,现在他们必然帮着燕逆来打我们了,燕军那时如虎添翼,倒霉的是咱们这一方。”
曹毅沉默着叹了口气。
“现在除了咬紧牙关坚守济南,咱们还能怎么办?”曹毅面色有些苦涩道。
萧凡右手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也就是说,打仗这种事,不但需要正面战场的大智慧,也需要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我怎么觉得你从当官儿一直到现在,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二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衙门后院三堂内一声轰然大响,如同晴天霹雳,吓得萧凡和曹毅面色齐变。
二人惊骇互视一眼,萧凡撩起官袍下摆便急忙朝后院奔去。
“出什么事了?燕逆偷袭吗?好卑鄙!”萧凡咬牙大怒道。
曹毅也惊怒交加道:“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太卑鄙了!”
二人怒气冲冲奔到后院,却见周围一群亲兵脸色古怪的盯着后院左侧厢房,不知在看什么。
很快,厢房的门打开,太虚一脸黝黑,跌跌撞撞走出房门,他满头白发凌乱,一身原本邋遢的道袍烧得到处是破洞,浑身嘶嘶冒着青烟,模样就像刚刚新鲜出炉的烤鸡似的。
萧凡一楞,接着惊呼道:“师父,你怎么了?”
太虚眼睛空洞无神的瞧着他,然后咧开了嘴,嘴一张,又是一股黑烟从嘴里冒出,袅袅升起。
一只手搭在耳朵上,太虚嗓门嘹亮道:“你说什么?大点声儿!别跟蚊子哼哼似的。”
萧凡重重叹气,随便扫一眼他便知道,方才这一声轰然大响必然是这位不着调儿的师父制造出来的,不用问,老神仙炼丹欲求升仙的科学实验又失败了。
扶着太虚在门口坐下,缓了好一阵神儿,太虚才渐渐恢复了听力,刚才那一响把他耳朵折腾得差点聋了。
缓过神的太虚使劲一拍大腿,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又失败了!升仙又失败了……我都是按《太上圣祖金丹秘诀》配的药,一丝一毫都不差,怎么总是不对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老寿星神情悲伤,绝望的泪水冲刷着被熏得黝黑的老脸,黑一块白一块的,模样特别的穷途末路。
萧凡很理解他的心情,对一位一百三十多岁,已经活得很不耐烦的老寿星来说,除了成仙,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
萧凡拍着他的肩温言安慰道:“师父节哀,肯定是您炼丹时的某个环节不对,细节决定成败,也许您应该再加重一点配药的分量……”
太虚一楞,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配的药分量不够,可……《金丹秘诀》上分明是这个分量呀……”
“不不,师父,你误会了,不是药的分量不够,徒儿的意思是,您配的火药分量不够……”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