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你欺君……”朱允炆指着他,神情委屈而幽怨,充满了谴责。
“臣……有罪!”
“这次就算了,下……下不为例啊!朕……差点尿裤子……”朱允炆撇着嘴,很是气短。
“臣……该死!不过,陛下……”
“什么?”
“臣不得不衷心的夸您一句,论逃跑,您是行家!”
“这个……你是在夸我吗?”
“不要怀疑,绝对是夸您。”
惊魂方定,朱允炆清了清嗓子,道:“你刚才说军制变法,……怎么说的来着?”
萧凡:“…………”
整整二十多页啊,难道要我再从头念一遍?
朱允炆见萧凡神色不善,不由干笑数声:“这个……啊,好,你刚才说的什么,朕一律准奏,嗯,准奏……”
萧凡叹气,他很担心,朱允炆这家伙越来越像昏君了,这可怎么办呀。
“既然陛下都答应,臣就不客气了……”
朱允炆一楞:“啥意思?”
萧凡一本正经道:“臣刚才提议,欲请陛下效秦始皇,来个焚书坑儒,这样变法才不会受到阻碍……”
“啊?”朱允炆大惊失色。
“臣这就出宫下令,让人把黄观先埋了,老实说,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慢……慢着!萧侍读!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朱允炆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陛下勿忧,到了秋天,地里就会长出很多黄观了……”
“那也不行!”朱允炆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抓住了萧凡的袖子,可怜兮兮道:“萧侍读,别玩了,咱们能严肃点吗?”
萧凡乜斜着眼睛瞧着他,哼道:“是谁在我说正事的时候睡着了?这会儿你倒怪我不严肃了。”
“我错了……你把你的变法条陈简略说一下吧。”
萧凡叹了口气,只得从头道:“陛下,历朝历代变法者多矣,凡能成功者,变法之初无不小心翼翼,徐徐而进,如战国时的秦国商鞅变法,他废井田,开阡陌,奖励军功,废除世禄,终使秦国富国强军,成为战国之雄,为始皇统一六国打下了国力基础,而前宋王安石变法,虽然也是怀着强国的目的,但他最后却失败了,这是为什么呢?”
朱允炆想了想,道:“因为王安石受到的阻力比商鞅更大。”
萧凡笑道:“不错,但不仅仅于此,历朝历代变法,是治国方略的一次重新调整,也是对利益的一次重新分配,所以变法必然会受到极大的阻力,比如臣只是提了个军制变法的主张,便受到清流们的一致强烈反对,这就是例子,而商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审时度势,并且懂得变通和迂回,更重要的是,秦国的国君对他坚决的支持,软硬兼施之下,终成秦法,以强秦国。”
朱允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国君的态度决定变法的成败?”
“对,所以臣请陛下一定要下定决心,变法事关社稷,利害至深,成或败,牵动着千万人的身家性命,历来变法难免触犯很多人的利益,如果国君不能始终坚定支持如一,变法终究会走上失败一途,王安石变法失败,与那时的皇帝态度动摇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活生生的教训,臣敢问陛下,您做好长期坚持下去的准备了吗?”
朱允炆转过头看着萧凡,见他脸上一片坚毅之色,朱允炆的目光也变得一样坚毅起来。
“萧侍读,我相信你,你不会害大明江山,更不会害我,你一直是你,与当年江浦县的酒楼小掌柜没什么区别,我早说过,我们是一世的君臣,更是一世的朋友,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若不坚定的站在你身后,不仅对不起大明社稷,更对不起你我这番情谊。”
萧凡目光泛起感动,站起身朝朱允炆深深一揖,道:“君既知臣,臣敢不肝脑涂地。”
抬起头,君臣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的那份默契和情谊,仍旧那么的熟悉,男人的友情如醇酒,越存越香,回首当年的江浦酒楼相遇,转瞬便三年,如今各自身份和境况大不一样,然而当年相遇的一幕幕却仿若昨日,触手可及。
二人忍不住相对唏嘘,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古往今来,哪有过如此毫无隔阂,亲若兄弟的君臣关系?特别是身在高处不胜寒,处处勾心斗角的朝堂深宫,能有这么一对互相扶持支撑着的朋友,实在是人生大幸。
良久,朱允炆感慨道:“萧侍读,能与你相遇,实是上天垂幸,此生无憾矣,皇位江山,终不过是过眼繁华,只有贴心换命的知己,才是我今生最大的收获。”
萧凡笑道:“既能坐稳皇位,又有知己相酬,岂不是更好?”
朱允炆也笑道:“不错,萧侍读,你仔细说说,军制到底如何变?”
萧凡道:“臣与兵部茹尚书以及五军都督府的曹国公,魏国公等人商议过了,我大明军制变法,只宜徐徐推动,不宜***之过急,治大国如烹小鲜,文火慢炖才能收到效果,治军亦同此理,如今我大明最大的忧患来自藩王,藩王厉兵秣马,箭已在弦,时势紧迫,容不得咱们大刀阔斧的变法,只能小范围的对现有军制稍加改动,若待将来削藩成功之后,陛下再继续推行新法,那时我大明无后顾之忧,变法可以从容不迫,陛下一心欲创建文盛世亦指日可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