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沁!”九儿惊呼。好在陆卿及时扶住伽沁后仰的身子,不至于因疼痛失去意识摔地。
陆卿掐着人中,九儿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唯有慕枫在旁,一直静静看着,默不作声。此刻的他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甚至连一旁伽沁疼晕过去,都不曾注意。
云衣轻轻拉起伽沁裹着血痂的衣袖,一点一点用水湿开,慢慢与她的肌肤分离。从袖口撕开的污衣,逐渐露出那条可怕的长疤,现下因再度撕裂而泛着血珠。
终于!伤口不疾不徐地处理妥善,裹了干净的布子。此时伽沁仍是未醒。
九儿依照云衣的指示,从药箱里取出小瓶,倒出唯一一粒丹药,揉碎了一点一点送进伽沁嘴里。
“这样也好,方才若是醒着,又要遭罪。”云衣把自己的披风搭在伽沁身上,守护片刻,见她气息渐稳,这才放心下来。
“二哥!”云衣也这样称呼慕枫,这一声呼唤将他从混乱的思考中拉了回来。
“方才服下安神丹。这样,疼痛会在睡眠中减轻很多。我们最好离开吧,莫再吵醒她。”云衣擦着满手的血污,有气无力地说着——过度紧绷的神经、幽暗逼仄的环境,周身的一切让她瘦弱的身板有点吃不消。
四人轻声离去,慕枫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悄声叹气。
狱卒跪着等他们走远,立即起身走向伽沁的牢房。直勾勾地盯着她身上那件蚕丝金缕披风,却不敢再靠近半步。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小小胡女,竟和如此多大人物扯上关系。
……
刚上马车,云衣率先开口:“伽沁确是被兵士所伤?”
“应是如此。”慕枫有一搭无一搭地说。
“她那伤口不是唐人的长兵器所致,更像胡人近搏时藏于身上的短刀。”云衣若有所思。
剩下的三人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投向云衣。
“前不久寺中收留几个伤兵,外邦人。我看过那伤口,当时即知晓了这两种不同的刀伤。”
原来这便是他理不清的思绪中,所缺失的断点!陆卿接着云衣的话说起来:“慕兄,你队中人可否悉数归来?可有受伤甚至身亡?”
“无,我的人毫发无损。”慕枫思考片刻,犹豫地回答。
“那便是了!”陆卿拍了一下膝盖,恍然大悟。
九儿见他没接着说下去,焦急地问:“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陆卿朝她摆手,制止了继续的发问。他又在脑中仔细过了一遍,确定无疑后才说道:“僧人说队尾有一人落单,慕兄的人又毫发无伤,当时就全部带回。如今,云衣又为我们确定,那伤伽沁之人,不是我朝子民。如若顺着此人找下去……”
“是那歹人佯装兵士,偷了文牒,却加害于伽沁!”云衣捂着心口惊呼。
“可即便如此……”九儿没说完便止住话音。
空气安静下来,他们心里都明白,即便是找对了方向,证明文牒不是伽沁所偷,但那刀伤已是事实——她在现场,也同样与兵士发生打斗,这点毋庸置疑。无论唐九儿之前有没有因一时冲动说出“银链不是伽沁所有”的谎话,伽沁都一样无法洗脱罪名,甚至还会因继续调查连累了九儿。
“停车!”慕枫突然大喊。他借着要替母亲取绣花样的由头,匆匆离开。
云衣望着他阴冷的脸,嘟囔了句“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唯一找到的一丝希望火花,被残酷现实浇灭,如若伽沁始终保持缄默,任谁也救不了她。
……
天刚蒙蒙亮,晨钟方响。顾伯便开始洒扫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