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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920年美国波士顿(第3页)

大维兄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向着我们说道:“哲学,还有数理逻辑。再者呢,我看现在物理学的大家也都在德国,可以再顺便听听物理学方面的课程。”

伊莎白听了,笑着说道:“大维你真是有毅力。乔治和我说,现在中国来的学者能耐心研究的很少。大家怕这样的学科回到中国后难找到好的工作。”

“大维兄是大家公认的读书种子,”我钦佩地说道,“不会成天想着找工作这样的俗事的。”

“我倒是觉着,无论学什么,只要是真的学下去,总能找着报国之门。”大维兄满心兴奋地说道:“你看我表兄,他是中国的历史,各国的文字无不精通,可他还在学。你要说这都是无用的,和富国强兵全不搭界,也不是没道理。可是,上次牧师给我们的问题也是有道理,要是富国强兵之后,没了文化和精神,那又有什么前途?”

“乔治,”伊莎白侧过头,脸上露着温婉的神情,“你们中国人爱国,不管是到哪儿,你们心里永远存着故国。”

“到哪儿也改不了,永远是中国人,对不对?”大维兄反问道。

伊莎白脸上掠过一丝歉意,忙着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们国家有很多人对中国人并不友善,不让中国人成为美国的公民。他们说中国人和欧洲人不一样。欧洲人,不管你是从意大利、德国、波兰还是俄罗斯来的,到了美国,都会成为美国人。可是他们说中国人,无论过了多久,还会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

“这也没错。”大维兄坚定地回答道。“我们中国祖宗留下的教化那就好似溶在血里一样,一代一代传下去,永远也变不了的。”

此时,伊莎白侧过头,脸上带着询问和一丝隐隐忧郁的神情,那双晶莹的眼睛让我一下子有些紧张。

我低下头,想岔开话题:“大维兄,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慰慈,看你说的,听着好似生离死别的。我去德国,估计也就三四年,到那时候,大家都回到中国,不就又见着了?”

我双眼虽看着大维兄,可脸上却感觉着另一双眼睛。那是伊莎白的双眼,虽然失明,却是洞悉一切。我敷衍着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点答着话,心里却是想起培真之前的那句警示:有些决心早晚得下,即使拖着,即使停步不前,其实也是一种抉择,因为原本同路的人已然前行。

大维兄这会儿倒也没再紧追不放,只是又接着与我们聊了一阵子数理逻辑和康德哲学便回去了。我将大维兄送走,回来却发现伊莎白已独自上楼。

她的房间本就长年帘幕垂地,而此时天光已开始暗下,屋里更显着晦暗。原本我们是要在黑暗中对戏,倒也是合适。可此时,却能觉出我和伊莎白的心境似乎也跟着那光线黯淡了下去。

“接着练吗?”伊莎白最终问了出来,声音仍是轻柔,可内里却是透着丝丝的不安。

我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她在棋桌旁坐下,然后闭上双眼,等着她开口。

对面传来木器轻盈的摩擦声,想必是伊莎白手中的棋子正在踌躇,却一直没有坚决地落下。我没有睁开眼睛,心里想象着,或许此时她美丽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枚棋子,凝在半空中,思索着落子的方位。

“好人,你在捉弄我,”她终于开了口。

“不,我最亲爱的,即使给我整个世界,我也不愿欺弄你”,我有些机械地回答着。

这后面的一句,本应该是“你会的,会为二十个王国与我对阵,我也会说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可我听到的却是啪啪啪的连着几声,像是一串棋子倒下,又滚落在了地板上。

“你在捉弄我,”伊莎白喃喃地重复着前一句的台词。她顿了顿,接着问道,“是不是,乔治,你真的一直在戏弄我?”

这突如其来的责问,让我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摇着头,说着不。

又是啪啪啪的几声,这次与其说是棋子滚下,不如说是被生气地掷到地上。“也许你觉着委屈。你一直觉着我们在戏弄你,就像普洛斯彼罗,造了幻象,骗着斐迪南爱上米兰达,却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我真希望当初咱们没有排这出戏,这样看着就像是谁在有意安排似的。”

此前,我还从未碰到伊莎白如此发脾气,而这脾气又是直接由我而来。虽然我仍未想通此中的原委,却也觉着像是受了诺大的委屈,心中一阵阵憋闷。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伊莎白手中紧紧地捏住白棋的皇后,左右转动,硬木的棋子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压出深深的红色印记。她头侧向窗外,一双眼睛,也不再那么平静,却是像迷失了方向一般,左右焦急地找寻着。

或许她明白了我此时正注视着她,一下子转过脸,直视着我,努力地把眼睛睁大,眼皮一眨不眨,淡蓝色的双眸一动不动,仿佛要在无边的黑暗中找到我的身影。

因为失明,她实是无处凝眸,那样正视我,必是使出了非同寻常的力气,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看着我,乔治,就这样看着我,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觉着因为我而羞耻,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那样,我让你丢面子?”

“丢面子,看在基督的面上,”我心里着急,也就顾不上该有的周全,把平日同学们的口头禅都说了出来。

“请你别用基督的名义起誓。你忘了吧,这是十诫之一。”伊莎白驳了我的话,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哀然道:“我说错了。不过,我绝对没有这个心,会因为你觉着丢面子。”

“是实话?”

“是实话。”

“那你为什么一提到回中国就支支吾吾。你来了也快两年了,也不曾听你说起回去看看,就像躲着什么。刚才大维在这儿,说起回国见面,你就又是说不出话。以前父亲常说,你们中国人最在乎孝道,又说你对自己父亲特别地尊重。可如果这样,你一说起回国就痛苦,那就是为了我,是不是?是不是怕带我回到中国,会让你在你父亲,在你的朋友面前没了面子。”

这一通质问,问得我哑口无言,心从里面空了,然后就被挤着、压着,怕是就快没了。伊莎白听我沉默着,或许更听出了这沉默中的无奈。她轻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因为异常的激动,她那被病毒侵害过的心脏也承受着巨压,嘴唇微微地颤动,渐渐地失去了血色,变得灰白。

看着她如此痛楚,我心更被煎熬。可这心中的煎熬,却只换做一声无力的询问:“你,你没事吧?”

伊莎白微微地苦笑,声音也放得和缓了些。“乔治,我不想逼你,就是想听你说真话。无论你是因为觉着我不是中国人,或是因为我眼睛失明,会丢你的脸,我也不会不明白。我只想听你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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