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本想脱口而出:“你这无赖。”可这话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这样不好。”
张静一淡定地继续道:“没什么不好。我素来敬仰东林二字,以此名为校名,是我平生所愿,我又没有侮辱东林二字,至少……总没有在京城里大修茅厕,将这茅厕冠以东林之名吧,王公……我虽没什么文化,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读书人,可我只是给学校取个名,你却是左一句不可,右一句不可,这是什么意思?”
王烁震惊了,他居然再不敢说什么。
倒不是他真的怕死。
像他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恰恰是最不怕死的,大不了官不做了,廷杖一顿,生死有命,可只要还吊着一口气,罢官回乡,顿时受天下读书人敬仰,自己的子孙后代,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与有荣焉。
可问题就在张静一那一句我总没有用茅厕冠以东林之名上头。
卧槽,你还想拿东林来做茅厕,这等厂卫爪牙,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若是真逼得急了,这狗一样的东西,说不定当真就这样干了呢!
“王公为何不言了?”张静一道:“来,我们将事理清楚。”
王氏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无言以对。”
“怎么无言以对?我觉得我还有许多话,不吐不快。”
“不想说。”
“方才你这般说,莫非这意思是我的生员,配不上东林之名?”
“别烦我。”王烁连忙退回班中,理也不理。
天启皇帝心里已想要捧腹大笑了。
他可是对东林恨之入骨的,否则也不可能会有魏忠贤什么事了。
可放纵了魏忠贤对东林喊打喊杀,东林书院也已查抄裁撤,结果呢……结果天下人依旧还将东林视为圣地。
这张静一办事更狠,这何止是杀人,这是诛心啊。
天启皇帝已经可以想象,当人们提及东林二字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读书人不都倾慕东林,以能够和东林沾上关系而自豪吗?
以往的时候,某个读书人装逼,对人说东林某某某乃是我的座师。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许多人的惊叹。
以后呢?
某个读书人说,东林某某某,乃是我的……且慢,大家先坐下,听我一言,我说的东林是无锡的那个东林,而不是新县的那个,是顾宪成顾先生的那个,和张静一的那个……完全不一样的。
天启皇帝此时真想对张静一叫一声好!
“哈哈哈……”天启皇帝欣慰地看着张静一,在他看来,张静一这是分明给自己出气而已!
“好好好,就如此,就如此,就冠以东林,朕要钦赐此名,东林军校深得朕心,朕要亲下墨宝,为其题名,好教这些赤胆忠心的壮士,将来学有所成,能够立下更多的功绩。”
群臣:“……”
张静一立马兴高采烈地道:“东林上下,无不仰慕皇恩,吾皇万岁!”
这君臣二人的话,其他人像是一句都插不进去!
百官之中,有人恨不得吐血,却都无可奈何!
天启皇帝红光满面地道:“朕今日实在高兴,既得天下民望,又有东林这些赤胆忠心的肱骨之臣,这何愁国家不能兴旺呢?”
张静一道:“东林上下学子,以效忠陛下为己任,今日得陛下如此恩典,仰慕皇恩,自此之后,自当为陛下赴汤蹈火,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断无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