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跟前,霍时英才看清,长公主手臂上托着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一身粉红的小袄,梳着两个包包头,孩子趴在长公主的肩头,背朝着众人。
霍时浩望女而笑,长公主把孩子从肩头挪到身前,朝着霍时英笑道:“时英这是你侄女佳慧。”她又颠颠怀里的孩子:“佳慧,这是你小姑,叫小姑姑。”
那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孩子,一双杏眼眼瞳乌溜溜的,嫩白的小脸上两朵嫣红,刚刚睡醒的样子,含着一根手指好奇的看着霍时英不说话。
霍时英这辈子没有对付孩子的经验,看着孩子有些发愣,长公主倒是也不勉强孩子,直接把孩子往霍时英的怀里一放:“你抱抱。”说完就退到霍时浩的身边笑眯眯的望着她们两个。
霍时英僵手僵脚的抱着孩子,小孩子很软,她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只好架着手,托着她坐下把她放到腿上,这孩子是霍时浩和长公主唯一的孩子,夫妻结婚十载才得此一女,很是金贵,但这孩子丝毫不娇气,被霍时英揉搓了一下,也不变脸,端端正正的坐在霍时英的腿上,她爹叫她也不理,乌溜溜的眼睛就是看着霍时英,然后这孩子忽然开口清清脆脆说了一句:“你不是小姑姑,你是小叔叔。”
屋内一时安静异常,最后长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霍时浩在一边嘴角也噙着笑意,佳慧看看父母一脸迷惑,霍时英微微笑着摸着孩子的头道:“小叔叔就小叔叔吧。”
孩子笑了,得意的往霍时英怀里挪了挪,靠着她,霍时浩倒是走过来摸着孩子的小脑袋,轻轻叹出一口气。
气氛有片刻的伤感,小孩子却是不懂,抬起眼睛又叫霍时英一声:“小叔叔。”
“嗯。”霍时英轻轻的应了她。
至此霍佳慧这一生在幼年时,懵懂无知之际就被大人们混淆了霍时英的性别,叫了霍时英一辈子的小叔叔。
当日霍时英在长公主府吃了一顿家宴才回了裕王府,次日,霍时浩就准备了各色拜师礼品带着霍时英去拜会焦阁老。
焦阁老经历三朝也是一个大儒之家,整个府邸虽虽也庭院深深但简朴严谨,到了府上霍时浩递了拜帖,兄妹二人被引致偏厅,等了片刻出来招呼却是焦阁老的长子现在礼部任侍郎的焦守义。
焦阁老称病不出,焦侍郎恭敬而客套的招待二人,待霍时浩说明来意,他也只是推脱说这事还是要家父做主,一概什么也不应成,霍时浩也不着急,没有多说就客气的告辞了,次日再去还是一般的光景,第三日再去,焦侍郎还是一样的说辞,焦阁老依然称病不出。
霍时浩也不着急,暂时歇了心思,没再去登门,又过了几日,朝堂上忽然传出消息,因此次羌人入侵,三州大批官员或殉职的或叛国落马的,折损了大批官员,一时三个州府出现了大批官职的空缺,朝中六部朝官就要被外放一批,不几日第一批外放官员的名单就出来了,里面就有焦侍郎的名字,被外放为颍昌府的知州。
又过了半月焦阁府再次传出喜讯,从小被人传出因出水痘毁了容而耽误了终身大事的焦大小姐,被太后亲自保媒说给了丧妻的和王,和王乃是自先帝宾天后唯一个被获准回京祭拜的藩王,他的母妃地位低微,自幼温厚懂礼被太后所喜,他的封底在冀州也是富庶之地,实是一门好亲事。
焦家接连喜事不断,一时门庭若市,霍时浩在这个时候到没有去凑热闹,过得几日以后等到焦府稍稍消停后,再次带着霍时英提了礼物再去登门造访。
这次再去,同上几次光景就不同了,焦老头终于出来见客了,宾主落座后霍时浩旧事从提,老头上守坐着眯着眼睛沉吟半晌,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这张老皮,都要被你们拉出来做大旗咯,我这张老脸怕是保不住喽。”
霍时浩低头不言语,霍时英笑眯眯的看着老头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被老头看见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霍时浩赶紧起身按着霍时英就给焦老头行了拜师大礼。
当日拜师儿戏了一些,次日焦府再次开坛祭拜了孔圣人,正正经经的行礼,拜了师。
从那日拜师以后霍时英就再不得清闲,老头说了:“你既拜我为师,那少不得是要教导你的,免得你将来出去做出败坏我门风的事情来。”于是每日辰时之前霍时英务必要到焦府报道,焦府五间大书房,里面藏书无数,霍时英每天就被关在里面,焦老头给她捡了一大堆书,命其何时看完,看完后要写出心得。写的不对一顿手板子就伺候,霍时英日日被折腾的头昏脑胀,天天挨打,后来手被打的都拿不住笔了,某日一烦躁,看见焦老头手里一拿上戒尺,站起来撒腿就跑,焦阁老先是一愣后来火气一上来,扔了戒尺抓起鸡毛掸子就追了出去。
霍时英腿脚不利索,也不敢真的跑,被焦老头追的满院子乱跑,一时满院子鸡毛乱飞,乱的是鸡飞狗跳的。
这一事被好事的焦府下人传了出去,一时坊间就流传出,裕王府里有个巾帼不让须眉郡主将军,打仗了得,保家卫国十多年,在江北打羌人立了大功,但是读书不行,成天被焦大人拿着鸡毛掸子打的满府跑,此番流言传到朝堂也成了一时的笑谈,而霍时英拜入焦阁老门下的这件事也因此被坐实了。
而这件事传到宫里,那日是个夜深的时候,皇帝留在紫宸殿处理政务,二更过后御膳房送来一碗药粥,吃着宵夜的功夫,富康当笑话一样把这事说给了皇帝听。
皇帝喝着粥,静静的听完,倒也是笑了出了来,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如别人般的是玩笑话,皇帝当时把喝了半碗的粥,放了回去,漱了口,用手巾擦了擦嘴,才慢悠悠的道:“这一老一小的,倒是会演戏,弄这么一出既给人一个文墨不通难成大气的印象,也把两人是师徒的这事坐实了,这两凑一起还真和脾气了,就是不知道这点子是谁想出来的。”
皇帝扔了手巾,手指在桌案上轻叩着,沉吟不语,富康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笑盈盈的脸色,复又垂下头去。
如此过了三个月,春天过去,天气热了起来,这一年的六月,霍真班师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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