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听她语气中渐渐生出一层悲凉来,似是难过的很,不由得心惊之余,也有些心酸。水阁里光线充足的她可以看清楚每一个角落,可是仍然让她觉得灰暗不已。
她擦了下鼻尖,说:“待大少奶奶身体好了,自然回来看你的。你好好养着身子……还是要吃药的,再怎么着,都得医治。二小姐,你得相信医生。”
符弥贞看着她,问:“没有出洋去,觉得遗憾嘛?”
静漪摇头。
符弥贞说:“这样就好……七少奶奶正是又聪明,又有胆识。若是能重活一次,我也愿意……出去看看的。”
“二小姐,”使女对符弥贞说着话,却是看着静漪的,“二小姐,该歇一歇了。”
符弥贞长长叹了口气,说:“我日夜不停地说,又能说几句话?你不要同母亲和姐姐那样看着我,不让我做事,不让我说话。”
静漪看她是生了气的,可是生气时仍是文雅的。
使女尴尬住口。
“我也该走了,二小姐。打扰你休息了。这两日家中有客人,都忙的脱不开身,改日再来看你。”静漪说。
“要走了?”符弥贞望着她,手伸过来。静“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漪重握了她的手。此时她的手有些凉。“别来了……这幅样子,吓着你……七少奶奶多保重。”
“二小姐,宽心。”静漪低头看了她的手。搭在她手上的这只已经没有生命力似的手,竟衬的她如玉的手是如此的鲜活,又像是能够吸走她的生命力似的……她陡然间心里一阵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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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今天就一更哈。:)若不是知道这榻上的人必然是符弥贞,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面上简直是骷髅样的女子就是印象中风姿绰约的人儿——符弥贞面对着她,眼珠在转,微笑时,惨白的嘴唇一张一翕,白牙森森然露出来,更是骇人。
静漪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她应该出言问候,但是开不了口。
“七少奶奶来了?”符弥贞有气无力地问道。
她的丫头忙过去守在她身旁,替她说:“七少奶奶莫见怪。二小姐病的久了,仓促间来不及预备,失礼于您了。”
“不会。”静漪忙说。她上前去,符弥贞示意她快坐下,她也就在她榻边的绣墩上坐了。“您这样很好。”
一榻的阳光,满满地铺开来。说是没有时间预备见客,符弥贞衣着仍甚是整齐讲究,可见平日里她便是一丝一毫都不会让自己松懈下去的人。此时身着雪青色的绸衫,前襟绣着水仙花,样式和颜色都极衬她白皙的肤色。正值盛夏,她身上却盖着一床白缎子薄被。她人单薄,薄被覆在腰腿之下,只剩下骨头一般,撑的被子棱角分明,简直刺的人眼疼。显然她是在这里晒太阳的……静漪忍不住转眼看出去——难怪符弥贞会现有人来——她看着自己走过来时的小径,窄窄的一条,弯弯曲曲的,从假山石边一绕过来,在这里就能看到的橄。
也许她每日在这里看着、盼着,就是小径上能有人来吧。
“我不知道你会来……不过,我总觉得你会来的。”符弥贞轻声说。
静漪转脸看着她,她伸手过来。
惨白的手,简直只有白骨上的一层薄皮。素素的,什么饰都没有。
静漪托了她的手,只觉得轻的很,仿佛一页宣纸。也像纸似的,有种温暖的触感。
她轻声说:“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掐”
在她的印象里,符弥贞总是那晚在灯会上与她抓住同一只彩灯的女子,面容柔美、气质脱俗……也是那泛黄的相片中微笑着的少女,干净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尘埃。
符弥贞望着她,说:“七少奶奶却还是那样子……美的很。我新近只从报上看过七少奶奶,心说模样儿气度真是好……剪了短就更像新女性了。”她气息很弱,对静漪说每一句话,似乎都要攒够了气力。